田云逐完全答非所问,甚至傻傻地对那人勾了勾嘴角。
“先生,你是喝多了吗?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脸上挂着担忧的年轻小哥儿看起来十分面善,田云逐瞬间清醒了一些。在他顶着漫天风雪抵达漠河的那一个深夜,降临在他身上的好运气,竟然直到现在还没有过期消散。
要快点儿,快点儿才行!
来不及站直身子,田云逐也像终于获救的溺水之人死死抓住了那位小哥的手臂。
“麻烦你,我想去员工休息室……”
小哥的脸上闪过迟疑,却没有松手,还是用力把田云逐拉了起来。
“可是,酒吧有规定休息室是非员工禁止入内的。”
田云逐侧身抵住走廊的墙壁,
“谢哥……是谢哥答应的……”
“你说我们老板?你确定是老板同意的?好,那你跟我来吧。正好我要下班,你就在我们休息室躺会儿吧。等酒醒一些了,记得尽快离开哦。”
服务生见他状态实在不佳,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了。好在长得相当清瘦,搀扶起来也不费多大力气。小哥将田云逐带进不远处一间漆黑的房间,安置在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田云逐抬起手臂挡住汗涔涔的脸还有不住颤抖的嘴唇,吃力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一个人在这儿没关系吗?需不需要我帮你联系什么人过来?”
迷迷糊糊的田云逐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力气去再回应什么。
服务生站在床边,拧着眉毛犹豫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一时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恰巧催他离开的连环电话,再一次锲而不舍地来打了进来。这声音让他无暇再顾及其他,只得一路小跑着,帮田云逐关上房门下班去了。
服务生走后,田云逐抖抖索索摸索着,在黑暗里找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一瓶药。一连摸空了好几次,才终于想起来,那瓶药早在进门时就连同背包一起被寄存给了酒吧老板老谢。
算了,也许睡一会儿就好了。就这么休息一会儿,等他醒了还要去听浔哥唱歌……他才刚刚听他唱了一首歌……
田云逐精疲力竭地垂下手臂,撑着眼皮在黑暗中仔细聆听。可惜房间里隔音太好,几乎阻隔了外面传来的所有声响。他呼吸不畅,心口传来咚咚闷响。他不敢仔细去想,自己究竟错失了多么难得的机会。而且就算要躺的话,至少也应该躺在姜浔的床上。
田云逐蜷缩在陌生的黑暗空间里,万般不甘地昏睡了过去。
每个人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不足以撼动世间原本的节奏,不足以撼动一墙之外的黑夜和风雪。
窗外残雪未消,又迎来一场纷纷扬扬的新雪,不遗余力地将天地间的一切暗沉尽数掩去。老天似乎舍不得让漠河这片土地失去纯白的底色。几分钟过后,到了预设关机时间的空调,缓缓安静下来,停止了运转。休息室里的温度极速下降,而昏倒在床上的田云逐,早已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失去了所有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