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道门很快便打开了,廊檐下的影卫一跃而下:“殿下。”
“人呢?”姬焐问。
“沈公子已经走了。”
“……”姬焐闭上眼。
“殿下,户部的李大人今日的确递来一份请柬,这烧尾宴,殿下是去还是不去?”
姬焐道:“备马,稍后去李府。”
“……是。”
影卫松了口气,很快便将此事吩咐了下去。
李聍之尚不知晓自己这场烧尾宴真的能请到当朝太子。
下值后,江宿柳早早便派了自己的人马去李府帮忙打杂,李聍之初来乍到,只在城北赁了一处小院,前些天才刚收拾出来,仆从也没几个,江宿柳见他手忙脚乱,便派了七八人前去协助。
饭菜做得差不多了,翰林院三四个年轻的编修一同抵达,其中便有沈雪枫。
() 他手上提着两份礼物,见到李聍之后主动送过去,郑重道:“这一点薄礼是我和齐编修一同准备的,还望不要嫌弃。”
李聍之连忙拉着他进了自己的家门:“哦?这样说来,是逾舟家乡那边有消息了?”
沈雪枫摇头:“还没有,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过他应当无事,李大人不必担心。”
李聍之点点头,随即挽起袖子道:“既然如此,那雪枫随便坐,我让府上的人给你沏茶,后院还有些活计要做,就不奉陪了。”
沈雪枫没有异议。
后厨之中,江宿柳穿着轻便的春装,正在细致地剖着鱼片,他的神色十分专注,手法也很娴熟。
院外忽地传来一阵喧哗声,依稀能听到一群年轻的公子们有说有笑地向这里走来,后院拾掇柴火的李聍之走上前去相谈。
没过多久,厨房的帘子叫人从外撩开,一个穿着骑装的青年弯腰走进,望见江宿柳的身影,他微微挑眉:“哟,李大人还玩金屋藏娇这一套呢,能让当朝宰相给你做饭吃,何德何能啊。”
私下见面,江宿柳极不喜荆屹此人,他敛回视线,决定无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郡爷。
荆屹没有继续说什么,百无聊赖地走了,过了一会儿,院外传来他的嗤笑声。
“李状元要是不会砍柴,不如让我来吧?照你这个劈法,恐怕宰相那边等急了都烧不起火来。”
没过多久,屋外又传来一阵骚动,只听李聍之惶恐地道:“太子殿下,请恕卑臣有失远迎。”
姬焐没生气:“无妨。”
听到动静,江宿柳的菜刀滞了一瞬。
姬焐也来了?
他从不参加臣子的宴请,今日肯来,想必是为了沈雪枫。
江宿柳心思微动,回过神来去准备淘米,这时荆屹踏了进来,手上提着一捆劈好的柴。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各忙各的,乱中有序。
这一通准备耗了一个时辰还多,待酒菜上齐,天色已近黑。
沈雪枫不太习惯与过多生人一起吃饭,就座时刻意选了一个与李聍之稍远些的位置,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与李聍之交好的那几位书生簇拥着姬焐向这里走来,一齐招呼道:“太子殿下坐上首便是。”
姬焐说:“今日孤前来是为了沾沾李大人的喜气,若坐在上首,岂非喧宾夺主。”
他掀起下摆,颇为自然地走到沈雪枫身边的位置,道:“孤坐这里便是。”
众人不敢有异议,于是身份仅次太子的宰相便坐到了李聍之左边,荆屹则坐在右边。
酒席上,沈雪枫瞥了他一眼:“我邀你时你不理我,怎么现在又反悔想来了?”
姬焐回过头来,轻轻挑眉:“我答应的是李聍之的宴请,和你的邀约没有关系。”
……谁信。
沈雪枫撇嘴,别过头不说话了。
接下来,他们竟然真的没有再交谈过几句。
虽是为了恭贺李聍之乔迁准备的烧尾宴,但因有姬焐的存在,大家的关注与焦点还是放在这位太子身上。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沈雪枫只觉得身边的人一杯接着一杯如饮水一般喝酒,脾气出了奇的好,不论谁敬都点头。
姬焐是怎么了,看上去如此反常。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刚要举杯对姬焐说些什么,后者已经转过身来,精准地扣住他的手腕。
“沈尚书说你前些日子心情不好,频频生病,今夜你不能饮。”
姬焐当着众人的面,将沈雪枫那杯酒扣了下来,柔声问:“可有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