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涌烟,密雨如织。
今日正逢月夕,天上落起清凉小雨,皇都城内的街坊却仍旧熙熙攘攘,游人如织。
时近正午,兴乐坊杏花楼内,范青河与薄盈二人各提着一个盒子,熟门熟路地踏了进来。
掌柜的见了他们,当即摆上一副笑脸:“范公子,您要的厢房已经准备好了。”语毕,便领着两位贵客去了顶楼的天字号房。
他两人是最先到的,甫一入座,范青河便按捺不住地道:“今日是雪枫生辰,他来晚一些便罢了,为何其他两人还未到?”
薄盈将手中的盒子小心置于桌面上,颇有耐心地说:“再等等也不迟,菜还未上齐,他们来晚一些也没什么。”
“也是,”范青河顺手取过茶壶,给两人各斟一杯,试探地开口,“对了,今日陛下在太和殿设中秋宴,你是去还是不去?”
“自然要去,”薄盈说到这,眉目间染了一丝郁色,叹息道,“不肖说中秋宴,便是太后的赏花宴也推脱不得,我爹说让我早些相看相看,若是宴会上遇到喜欢的姑娘,便早将婚事定下来。”
“噗——”
范青河将口中滚烫的茶水喷出来,大着舌头说:“真是太巧了,我与你一般境遇,整天被我父兄催着娶媳妇,那媳妇有什么好娶的,远不如在崇文馆日日插科打诨有趣。”
薄盈则有些无可奈何:“你我会有这样的烦恼,也是无法避免的事。”
范青河支着下巴,偏过头望向楼下热闹的街市,幽幽叹了一口气。
“唉,谁知这么快,这两年便这样过去了……”
此时距他们参加琗华山夏祭已过去两年多。
二人早已褪去青涩,虽尚未及冠,行事也不似儿时莽撞,轮廓也已近成年。
因他们几人一同在崇文馆读书,时至今日仍维持着同窗之谊。
缕缕湿润清风自栏杆处吹来,杏花楼檐下的占风铎随风晃动,发出悦耳的鸣音。
正当两人追忆幼年时,楼下又迎来一位贵客。
只见一身量挺拔高挑的白衣少年走了进来,手中的青伞闭合时,便露出那张清冷绝尘的脸。
他一手持伞,手中挂着一兜点心,虽是自雨中前来,月白色的衣衫却未染上半点脏污。
肤白胜雪,柳眉舒展,杏状的眸子水光潋滟,眉目略带一丝精致易碎却不可亵渎的病容,就连讲话都如玉石相击,沁人心脾。
这一番弱柳扶风之姿却委实叫人离不开眼。
“沈公子来了,”掌柜笑眯眯地招呼,见沈雪枫杏眸向他看来,不由放轻声音,好声好气地道,“范公子等人正在楼上等您呢,沈公子您直接去便好。”
“嗯,多谢。”
沈雪枫声线清凌凌的,面上却礼貌一笑,在大堂中众人惊艳的目光下泰然自若地上了楼。
有人低声惊叹:“这位沈公子是谁,为何我从前未曾见过?”
“
想必便是沈家那位体弱多病的小公子,果然天人之姿,看起还比那朝中的尚书令还不遑多让。”
“别在这里议论尚书令的样貌,你不想活命啦?”
“嘿,你都提了当朝太后的宝贝侄孙,还不许我提尚书令?”
“……”
沈雪枫独自走上顶楼,推开那间熟悉的厢房,还未进入便听范青河抱怨地道:“雪枫,你可算是来了。”
“临走时姐姐让我带一些团圆饼分给大家吃,所以误了时辰,”他将手中提着的点心放到桌面上,目光在室内逡巡,“符姑娘他们呢?”
“她们两个大小姐,梳洗打扮定然要费些工夫,”范青河将包着点心的油纸撕开,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尝了一口,“这团圆饼什么馅儿的,吃上去不像是中原惯用的口味。”
“是胡饼,南诏那边的特色,这其中包着新鲜的花瓣,吃起来不会腻,”沈雪枫挑眉,“怎么样,好吃吗?”
范青河颔首,又不解地问:“不过,你姐姐为何会有南诏的团圆饼方子?”
“这可不是我姐姐做的。”
沈雪枫勾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久峻山八百里加急送至沈府的点心,昨夜才刚到。”
一听到久峻山三字,范青河顿时了然地摆摆手,一副被气到的样子:“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又是三殿下天南海北四处搜罗给你找来的好东西,我看你今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炫耀吧!”
沈雪枫仍旧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时薄盈将桌上的盒子推过来:“雪枫,祝你十七岁生辰快乐,这是我们两个送你的。”
沈雪枫连忙道谢,将那两个礼盒放到一边收好:“我回去再拆,如何?”
其余二人没有异议。
很快,符辛辛与她闺中密友宋冰也来了,这宋家大小姐本是十公主姬灵的伴读,因不满姬灵的做派自行请去此职,又阴差阳错地与沈雪枫等人交好,平日里常有走动。
她们也各自给沈雪枫准备了礼物,随后五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席中,白桦悄声推门而入,往沈雪枫手中塞了张字条。
他还没来得及打开看,便听桌上的符辛辛打趣:“我猜又是三殿下给你送来的吧?”
沈雪枫轻咳两声,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其他几人早已见怪不怪。
自从姬焐被外派做了皇陵使,两人便开始频繁书信,距范青河不完全观察,通常每半月就要寄信一次,姬焐则每隔两三个月才回皇都述职,这期间他们只靠书信交流。
姬焐在皇都时,沈雪枫便伴他上学,姬焐一走,沈雪枫就自己坐在两人的桌案前默默听课。
如此往复,两年时间匆匆流逝。
“听我父亲说,三殿下此次返回皇都后便不再离开了,”宋冰说,“这样一来,你们二人不是可以继续在崇文馆读书了?”
沈雪枫听了这,有些疑惑地问:“皇陵已经竣工了吗,为何殿下没有与我说?”
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