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给足了沈素颜面,一时间引得众人修弟子围观,四周窥视的目光不断飘来。
沈素抚了抚手腕上的手链,怀中的小狐狸像是有所感知,强大的灵力不断相融于沈素体内,等着沈素体内妖力积攒到一个爆发点的瞬间,碧蓝色灵光在瞬间从沈素身上爆开,狂风卷着碧光,竟是将些修为不稳的小弟子吹得东倒西歪。
在狂风吹过以后,半空中竟是慢慢落下水滴。
水滴碧蓝,晶莹剔透,蕴含灵力。
看着像是一场盛大的赐福,可等着伸手去碰时,除开能被沾湿掌心,筋脉能够感受到一瞬的暖意,又什么都留不下了。
可以感知却偏偏不能拥有的灵水让不少人都红了眼,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当即高喊了一声:“求首领大人赐下灵水!”
他说着似是要跪拜下去,有了他的煽动,站在他边上的弟子自是也有些意动。
江谙在人群中寒了一张脸,他冷声呵责道:“不许跪。”
纵然沈素身份高贵,她也是妖族的首领。
身为人修现在居然想跪拜一个妖修,成何体统。
这并不是在落他一人的颜面,而是在落整个人修的颜面。
江谙本就是极其爱面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江谙抬手用灵力托住了那位想要跪拜下去的弟子,面色并不太好看。
他随即运转灵力就要将这漫天的水滴挥散,沈素却在他灵力落下前就轻轻抬起了手,手指微微一颤,碧蓝色的水滴尽数消失。
狐三白是个懂配合的,他站起身勾住了江谙的肩头,低笑一声:“你可真是不识趣啊,那落下的水滴可都是镜湖灵水,其中蕴含的灵力不用吸收仅仅是沾上皮肤都能洗尽根骨杂质,这可是福水,就算是你江谙长老不想要,难道你门下弟子都不想要?”
江谙冷不丁被狐三白勾住脖颈,也保持着一贯的从容,他轻轻拨开了狐三白的手,笑容可掬:“狐长老说笑了,只要有弟子进入仙门修行,各大宗门都会给门下弟子派发洗髓丹,以求根骨筋脉无杂质,修炼之路一帆风顺,并不需要你口中所谓的福水,这样的福水还是留给你们妖族去用吧。”
沈素的步撵刚刚落下就听到了江谙轻飘飘的口吻。
江谙还真是身居高位久了。
他怕是渐渐遗忘了,来这雁碧山的人修当中并不全是大宗弟子,还有些小宗门结伴而来,只为了能在秘境中得到些资源令宗门翻身,来雁碧山的宗门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他们可不是每个弟子都能够拥有一颗洗髓丹的。
果不其然在江谙声音落下以后,人群中传来了声声嘘唏声。
江谙听到声音,脸色变了变,他终于也是反应了过来,这山中还有小宗门的弟子。
若是一般人听过也就罢了,可江谙是个极其在意名声的人,他自是不愿意这些弟子心中对他有不满,哪怕他们并非是临仙山门的弟子。
沈素刚刚也是无
心之举。
她不过是见有这么多人围了过来,想着狐三白他们给足了她颜面,她既然承下了雁碧山首领的名头,必然也不能让雁碧山落了威风,能够给江谙添上些麻烦是意外之喜。
沈素半靠在步撵上,望着江谙有些难看的脸色。
这种人果然只在意名声,看他刚刚还笑意盈盈的一张脸有瞬间的黯然,沈素只觉得痛快极了。
昨日心心念念的戒指被拿走,今日又被些小弟子记恨上了。
江谙现在怕是不好受的紧。
狐三白亲自上前将沈素从步撵上扶了下来,走到江谙身边的时候,江谙忍不住问了声:“狐长老,我竟是不知道雁碧山还有首领?”
皈苍他们也一早就站了起来。
皈苍轻轻抚过苍白的胡须,双眸依旧露着和善的光芒,语气可就不太好了:“江谙长老怕是忘了,我们雁碧山一直都有首领,我们上一任首领还是被你们临仙山害死的!若不是去了你们临仙山,我们的首领大人又怎会命丧!”
他点到了镜衾,江谙神情变化就更为明显了,他微微别过头去:“当年镜衾姑娘和我逸文师弟两情相悦,逸文师弟更是为了镜衾姑娘心甘情愿离开了临仙山,他们两人离开临仙山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我们临仙山一直是以礼相待镜衾姑娘的,镜衾姑娘命丧的事,我实在是不知。”
皈苍可不是竺仙儿会因为他是余暮寒的师父向着他说话,甚至因为竺仙儿的事,他将余暮寒这位师父也很难看顺眼,一贯和顺的老山羊是句句针对江谙:“既是以礼相待,那为何不派人护送,也不派人联系我们,你轻飘飘的两句话,难道就要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这笔账我们也该跟你们临仙山算算了!”
皈苍他们不是不知道镜衾的死因,他明摆着是要给江谙所代表的临仙山扣上个罪名。
今日若是站在临仙山主事人位置上的是冯银越,沈素都不会让皈苍继续找麻烦,可今日既然是江谙站在这里,沈素自是喜闻乐见,不会阻拦。
“诸位,我们还有大事商议,这些旧怨不如改日再算。”
同为人修,江谙身侧的林恙晖不愿闹得太难看,这才替他张了口。
这还是沈素第一次见林恙晖,看他面相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透着几分斯文,很难想这张面皮后面藏着一颗无比歹毒的心,他不仅拿血脉至亲做炉鼎,甚至为了姒桦那个老妖怪可以欺骗林青槐上百年。
若是让他知道姒桦死在了她手上,怕是又少不了麻烦。
沈素并不是来找麻烦的,有人从中调和了,她自是顺势而为朝着篷帐里进,夜浣他们纵是心中不满,这会儿也乖乖走在了她身后。
沈素余光瞥见江谙特意是落在了最后。
她抬起手在耳边点了两下,就算是没有狐狸耳朵钻出来,沈素的灵耳也是已经打开了。
沈素并不怕被江谙发现她,腕上的手链能够遮挡气息修为,就算她在动用灵耳,江谙他们也不能那么容易发现她在动用灵
耳,沈素不动声色地窥听着江谙,她听到江谙喊来了余暮寒。()
慕寒,你将门中弟子手中的洗髓丹都收集起来,然后去分给那些小宗门没有用过洗髓丹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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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那些人又不是我们临仙山的人,就算是没有洗髓丹可用,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修行也不容易,既是能帮就帮上一帮吧。”
“……”
虚伪。
若是江谙当真如他口中所言那般为人着想,沈素还真会佩服他几分,偏偏沈素一开始就很清楚江谙的为人,他摆明了舍不得好名声。
他真是做惯了伪君子,在会谈前都还要先去安抚那些旁宗弟子。
只可惜刚刚江谙也说了,大宗门弟子筋脉早无杂质,就算他翻遍每个弟子的储物戒指,又能找出几颗洗髓丹去分给那些人呢?
拿到了洗髓丹的旁宗弟子自是对江谙感恩戴德,这没有拿到的说不好会对他怀恨在心。
就算是他等着会谈结束抓紧去给那些人炼制洗髓丹,可其中的时间偏差也足够让一些弟子对他生出厌烦了。
怕也是记得他恩的少,觉得他给洗髓丹理所应当的人多。
沈素刚刚想收回灵耳,忽然听到江谙问着余暮寒:“慕寒,师父问你,你当真是没有看到我那个镶嵌着绿宝石的储物戒指?”
没想到江谙竟是怀疑到了余暮寒身上。
果然让江蕊平藏好是对的,余暮寒现在能怀疑余暮寒,他就还能怀疑江绪,还能怀疑冯银越,他真要一个个去试了,那怕是人人都会对他生出隔阂,只是江谙没有那么蠢就是了,他敢问余暮寒应当是觉得他在余暮寒那里是有些地位的。
窥听江谙的同时,沈素被狐三白扶着坐在了高位。
等着江谙进篷帐的时候就发现他原本的位置被沈素占了去,还没等他发问,狐三白就伸手拽了他一把,硬是架着江谙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江谙铁青着一张脸,好容易才忍下去了满心怒火,故作平淡道:“雁首领,此番出面是为了试炼的事?”
沈素没有报上姓名,他自作主张给她归了个雁字。
她并没有跟江谙计较这个,藏在面具下的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江谙那斯文俊美的容颜,只觉得血液在慢慢凝结,怀中的小狐狸似是有所感应,小前爪在她胸口抓了抓,唤醒了她的神智。
沈素耳尖飘起一点红,慢声道:“我之前也听闻你们每次都争论不休,始终是没有一个结果,比试规则不断改动就算了,原定的两百名额,现在也变成了五百名额,不过我不想管这些,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们四大宗要将悯仙镜拿出来,让外面的人能够知道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喉咙里冒出的声音还是那刻意压过的沙哑声音,倒是比她原本的声音有威慑力的多。
不过这也并非是件轻易的事。
“凭什么?你是雁碧山的首领,又不是我们的首领!”
林恙晖听到悯仙镜,很是不满地
() 冲着沈素喊了声,梗着脖子站了起来。
不过是借用悯仙镜而已,竟像是要了他命一般。
在他出声的瞬间,乐羡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银白色的蛛丝在瞬间缠住了林恙晖的脖颈,轻轻一勒就落下了道血痕:“林宗主,你最好对我们首领大人放尊重点。”
“雕虫小技。”林恙晖冷笑一声,他身上灵光迸发,可那根根细白的蛛丝却没有如愿被他震碎,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眸:“你做了什么?”
乐羡哑着声音:“我说你会死,你就一定会死。”
魔宗宗主水峰看出了些端倪:“还不明白吗?她将你们的血气连在了一起,她让你死,你就一定会死。”
妖族妖王最强悍的就是杀戮力量,妖王之间互相牵制能够保命,面对人修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不碰上江蕊平那种级别的修士,就算是再强的修士一旦被缠上也能一击毙命,只是付出的代价会很大而已。
乐羡的天赋能力是绝对刺杀,她可以瞬间锁定接触过的人气息,两者血气相融,她的蛛丝就会死死地粘附在人身上,直到割断人的脖颈,完全断气为止。
当然以自身血气为引的天赋能力,杀死多强大的敌人就要付出多少鲜血。
林恙晖这个级别,她用这种手段杀死了他,就算是不死也会丢半条命,缺失的血液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补回来。
林恙晖不过是发个脾气而已,乐羡竟是拿命在威慑他。
林恙晖目眦尽裂:“疯子!”
从林恙晖的话就可以听出他从前应当是没有跟乐羡打过交道的。
乐羡原本就是个疯子。
妖王嗜血,或多或少都有些疯狂,哪怕平日里克制着,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也会暴露无遗,更何况乐羡就算是在妖王当中都能算疯得厉害的。
沈素没想到乐羡会如此护着她,很是意外她的所作所为。
江谙做好人做惯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乐羡族长,林宗主没有不敬雁首领的意思,只是这悯仙镜毕竟是各宗要紧的法器,我们还是再商议一番吧。”
乐羡并没有因为江谙出声周旋而收手,银白色的蛛丝在瞬间扯住了江谙的脖颈,她对江谙更是凶恶一点,竟是硬生生将他从椅子上拖拽了下去,那蛛丝在江谙身上落下了明显的血痕:“你也想死吗!”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好在这不是绝对刺杀的把戏,只是普通蛛丝。
江谙抓着脖颈处的蛛丝,轻飘飘地斩断了下来,他紧紧握着双手,指尖在掌心都掐出了红痕,可身为一个体面人,他只能慢慢道:“乐羡族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现在聚集在此不是来争斗的,而是来商议秘境历练事的,还请你不要发怒。”
情绪稳定的人修,暴躁的妖修,这高低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衬得江谙是个伟岸君子。
为了维持风度,他竟是连伤口都不管不顾了。
那是不是她下去踹他两脚,他还能维持着笑容?
沈素很快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江谙应当还没有宽容到这份上。
他看乐羡的眼神也说不上和善,隐隐约约中还有威胁之意,在乐羡不听他劝告,还是死死束缚着林恙晖脖颈的时候,江谙脸上有了薄怒,他大步上前,身上灵力慢慢浮出,只是他刚进两步,乐羡就将手中蛛丝紧了紧。
乐羡没有吭声,林恙晖因为疼痛,在暴怒下骂道:“江谙,你想害死我吗!”
江谙停下了步子,沈素留意到他掌心灵力没有散去,看着像是在结印,她忙喊了声:“乐羡,回来。”
乐羡也不说二话,霎时间消失在了林恙晖身边,就连蛛丝都一根根收了回去,在乐羡消失的瞬间,江谙就出现在了乐羡刚刚所待的位置。
只要乐羡慢一步,他掌心翻涌的光刃就会落在乐羡后背。
江谙收了灵力,抚了抚被勒出血的脖颈,幽冷的目光流转到了沈素身上。
沈素没有理会江谙,她看了眼出现在身侧的乐羡,明显觉得她心中挤压着怒火,那应当不是对林恙晖反驳她的怒火,而是……别的……怕是因为艳霄的事。
她嘴上是不在意艳宵的,可朝夕相处上千年又怎会完全不在意。
沈素理解乐羡的不满,只是冲着他们撒气也解决不了问题:“坐回去吧。”
刚刚但凡是慢一点,乐羡都会被江谙打伤。
乐羡应当也是明白的,所以她没有抵触沈素的话,坐回了她原本的位置。
落在人修的眼里,倒是成了乐羡对沈素的顺从。
水峰打量着沈素,忽然说:“我记得雁碧山上一任首领好像是镜湖湖妖,这位雁首领也可以动用镜湖水的力量,难道是那位首领的后人,那岂不是沈逸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邬绣就冷着声打断了他:“水宗主,问妖身可是大忌,你难道不怕……”
“怕怕怕!”邬绣的话还没有说完,水峰就已经站了起来,他可不想被黑乌鸦的灵言诅咒,这种时候自是反应机敏,他冲着沈素鞠了一躬:“我的不是。”
局势勉勉强强得以控制下来的时候,那篷帐的角落里倒是响起了一道女声:“雁首领,我想问问您为何非要悯仙镜?”
沈素瞳孔微微缩紧,朝着声音源头看去。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并不算年轻,约莫五十来岁,微微透着些老态,背脊倒是挺得笔直,不落半点气势。
她坐的十分偏,既没有跟人修坐在一起,也没有跟妖修坐在一起,就跟魔宗的水峰一样,没有归到任何一处。
沈素搜刮清雁碧山发生的细节,这才将她记起来了,她不是四大宗任何一宗的宗主,而是来参加雁碧山秘境历练的小宗门共同推选出来的一位前辈——箬黎,而她本身是一位散修。
之所以选她,是因为她的修为不仅超出了小宗门所有的长老宗主,还超出了四大宗现在出面的所有长老。
原书中也是因为她的出现,雁碧山和四大宗才会允许散修和小宗门
弟子也有同等竞争机会的。
她应当有……有合体境的修为。
不过原书中她替散修争取到机会就消失了,倒是没有参加会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素这个首领的出现改变了她的心意,让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现身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