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小逐啊,怎么样了?是身体不舒服了?让奶奶进去看看!”
门外果然响起姜奶奶忧心忡忡的询问。
姜浔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那一句“我在这儿陪你。”没来得及再说出口。
田云逐猛地睁开眼睛,侧身朝向姜浔的方向。屋里没顾得上开灯,烟花爆竹嘭的一声把边边角角全部点亮。短暂的一秒光明出卖了田云逐惨白的一张脸,也晃痛姜浔那双色调冰冷的眼。田云逐神色惊慌,茫然的眼底像吸进了一缕灰烟,房间里频率不定的明暗巨变都没办法驱赶那片茫然,
“浔哥?!”
“知道了,我这就出去,放心睡你的。”
“嗯?哦。快啊,你赶紧去,别让奶奶看见我这幅样子。”
“需要什么就大声喊我。”
“嗯。”
姜浔终于不再像一墙冰川一样堵在那里,爆竹的余音里夹杂着他离开的匆匆脚步声。
田云逐好像终于放下心来,丢了骨头一样往毯子里缩了缩,连声音也一下子软了,轻轻弱弱,简单回应一声,已经重新懒懒地闭上了眼睛。
提着的最后一口气直到姜浔走出去关好了房门才缓缓从胸腔里吐出来。田云逐把自己更用力地紧缩成团,手指蜷曲着下意识抵在心口位置,眉头锁得死死的,忍过猛烈的心悸过后扩散到骨子里的阵痛和无力感。
自高空频繁闪动的光斑让刚刚逐渐视觉的眼睛痛苦不堪,好在田云逐最擅长的就是忍受病痛。在席卷周身的痛苦中时间也失去了度量,田云逐努力保持清醒,咬紧牙关等呼吸慢慢恢复正常。终于像熬过凛冬的小动物,挣开蜷缩发疼的手指从被子里拿出手机,打开刚才没来得及看的微信消息。
是舅舅发来得的一连串消息,让他确认的航班信息。
“小逐,机票已经买好了,你看看。”
“再过不久就出发了切记不要胡思乱想!”
“记得提前准备一下,初二一早我来接你。”
“好。”
田云逐只回了一个字,手机屏幕上的字就被五彩斑斓的荧光覆盖了。
昏暗的房间里光芒闪耀。
“嘭嘭!”
喧哗声愈演愈烈,年三十的长夜迎来了第一波烟花盛宴。
田云逐从被窝里坐起来,抬头看向窗外。
“田云逐!”
目不暇接的晶莹的光彩根本来不及在田云逐眯起的眼瞳消散,姜浔很突然地推门而入,失控的力道让老旧的木门发出比烟花更大的响动。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为彼此眼中的样子感到吃惊。
“放烟花了!”
田云逐抢先开口。
“放烟花了。”
姜浔也临时改了口,随声附和了一句,在重新黯淡下来的光线里敛去一身冷硬和急迫,眼神温柔。
田云逐又忍不住对他笑,感觉只要对上眼前这个人连笑都有了独立的人格,不分场合不分时机地迎合,总是抢在第一时间主动献上自己,
“这么着急进来是怕我害怕这个?”
田云逐指了指窗外的高寒又喧嚣的夜空。
姜浔用手掌碰了一下额头,没什么意义的动作,把两人对视的时间无限拉长,泄露了一点情绪,
“我以为你睡着了。”
“呵,我都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儿……”
田云逐含糊地避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