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勉强挤出笑容:“逃难时闹出的病根,近年来又常借酒浇愁。此次来京,半路遇雪染了风寒,这病情就愈发严重了些。不碍事的,待开春肯定能痊愈。”
谢克家责怪道:“既有病根,就不该隆冬冒雪赶路,全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王那厮欺人太甚,我着实不愿再寄人篱下。”赵明诚气呼呼说。
李清照解释道:“我夫妻寄住在表兄王家中,因钱财用尽,便多次找他借贷。本以为可用一些珍玩抵账,谁知表兄竟然开口索要《赵氏神妙帖》。此贴非珍宝可换,只能以我夫妻之性命来换。夫君一怒之下,就贱卖了一些古董字画还债,拖着病体冒雪也要离开山东。“
“这等小人,实在该死!”
谢克家义愤填膺,又安慰道:“伱们且在这里住下,莫提什么钱财。等德甫病愈了我再举荐德甫做官,以德甫的学问才华,再不济也能进翰林院编修文史。”
“多谢兄长收留……咳咳咳!”赵明诚说着又是一阵咳嗽。
谢克家问儿子:“可曾请了医生?”
谢伋回答:“俺托关系请了杨吉老(杨介),仆人正在煎药。”
“那就肯定没事了,”谢克家安慰夫妻二人,“这位杨吉老,曾为赵佶治好顽疾,钦点做了一方知州。如今又是朱经略的御医,军中医士多有受其指导,寻常很难请他亲自出手看病。有杨吉老医治,必能药到病除。”
李清照担忧道:“杨先生言,夫君体虚,不可再饮酒。可我又实在劝不住,他非但饮酒,而且还总是喝醉……”
赵明诚笑道:“无碍的,几杯酒水而已。”
“还是戒酒为妙。”谢克家劝道。
赵明诚转移话题:“我进城之后,就听说朱经略开春便登基,此番抵京正好得逢这般盛事。称帝登基,就该大赦天下、广辟贤才了吧?”
“应有之意,”谢克家说道,“你们夫妻二人,长辈皆入党人碑,连在京城居住也不可。如今总算苦尽甘来,可以大大方方住在京城,可以风风光光当官做事了。”
赵明诚叹息:“唉,朱相公早十年起兵就更好,我现在已是一副朽坏之身了。”
党人碑上那些官员的后代,估计是最乐见朱氏建立新朝的,否则只能一辈子居住在原籍,而且根本没有科举做官的资格。
李清照好奇道:“兄长可有见到经略与元帅?”
谢克家扫了外面一眼,谢伋立即去门外守着。
谢克家低声说:“见过了。朱经略宽仁得很,跟谁说话都和颜悦色,就算不做那皇帝,也是风度翩翩之长者。朱元帅锐气十足,而且颇有主见,不喜欢听虚言,着实难以应付。旧宋官员,多有遭抄家流放之辈,听说全是出自朱元帅之手。”
“看来朱经略是仁君,而那朱元帅是明君啊。”赵明诚说道。
谢克家给赵明诚、李清照介绍东京情况时,秦桧正在前往李邦彦家里拜访。
这厮最近一直在忙西城所的事,甚至冒雪安排人手丈量土地,已经清查分配了五万多亩土地。
最近雪下得太大,实在难以干活,所以跑来联络感情。
昨天去的是翟汝文家,今日又来李邦彦家,两位阁臣他都在好生巴结。
眼见李家侧门的巷子里,已经排满了送礼队伍,秦桧大惊失色,继而转身便走。
回到家中,王氏问道:“怎这早就回来了?”
秦桧便诉说刚才所见,连连摇头道:“李邦彦恐不得善终,朱元帅可不是赵佶,怎容得臣子培植党羽?就算他自己不结党,这么多人送礼,也会被弹劾结党!”
王氏笑道:“新帝即将登基,到时必定大封官员,谁还不赶着去巴结,趁此良机好谋个官位?恐怕几位阁臣的府外都似那般堵满了送礼之人。只不过李邦彦久在东京,大家对他最熟,所以他家送礼的人最多。”
“娘子说得是,”秦桧点头道,“礼还是要送的,等登基大典之后再说,莫要因此被李邦彦给嫉恨上。”
王氏神秘兮兮道:“我却探听到一个消息,礼部尚书孟昭的妻子,曾经拜入朱经略门下做女弟子。朱经略在汉中之时,这位夫人还协助办公。听说孟尚书家里,都是他夫人在拿主意。”
秦桧思索道:“这却是个好路子。”
王氏颇为兴奋:“你与朱元帅有旧交,领了西城所的差事,只要把土地分得妥帖来年必然大加重用。再搭上李邦彦、翟汝文两位阁臣,我暗中与孟尚书的夫人交好,从此便能在新朝牢牢站稳脚跟。入阁拜相,迟早之事!”
秦桧笑道:“我若拜相,娘子也是那一品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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