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婆子已经冲过来了,江寄月拔了银簪对付着,但终于还是在力气上落了下乘,很快两边就厮打得一塌糊涂,那几个婆子似乎早得了指示,也不着急对付她们,就是玩,无论是抓她们头发,还是扯她们衣服,反正人越狼狈,嘉和笑得越高兴就好了。
终于郗珠遗有些看不下去了,道:“郡主,这有些过了。”
嘉和斜眼道:“过了?感情丢脸的是我不是你,被禁足被罚抄书的是我不是你,你才能在这儿乱发善心。”
郗珠遗道:“我也是为郡主好,要是荀相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嘉和道:“别提他,我上次才砸了沈家那么点东西,他就罚我罚成那样,好没道理,我要不砸回本来,我就不姓夏。”
说实在的,荀引鹤罚她,更多的还是为了强抢人夫这件事,但嘉和的性子就是那样,天生不会反省,只喜欢在别人身上找问题。
忽的听到一声惊呼:“她跳湖了!”
嘉和猛地抬眼望去,只看到四个张着手茫然无措的婆子,和一个被欺负得极其狼狈却更惊愕的周昭昭。
嘉和起身:“沈家娘子呢?”
有人颤颤巍巍回:“跳湖了。”
可湖面上风平浪静的,哪有人的踪影,嘉和急道:“快找啊!这可是我府里的湖,死在这儿多晦气,这湖里的水以后还要用不要用了?”
她这样一说,那几个贵女才如梦初醒,都站起身了,以一种被冒犯了的感到恶心的眼神看着亭盖上落下的水帘。
周昭昭气得骨头都在发抖:“一条人命要没了,在你眼里就只是晦气吗?”
嘉和道:“不然呢?”
其实皇族作为大召最大的世家,眼里又何尝有平民百姓呢?周昭昭这样嚣张的性子不是一日就能养成的,她从前必然也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但每一次都被轻轻放过了。
周昭昭终于对往日范廉所说的那些门第有了清晰而又深刻的认识,却是以江寄月的命为代价。
周昭昭红了眼道:“你别得意,我这后半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嘉和却完全不在意,周昭昭能做什么?而她却能轻易断掉范廉的仕途,范廉一旦没了前程,周昭昭更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没根基的清流也敢来威胁她?这得多天真,连世家都得给她几分面子,周昭昭完全是天真到了蠢。
嘉和不再理她,吩咐人:“让船娘把船摇出来,拿网来撒,务必今天把尸体捞出来,要是臭了就不好了。”
几个贵女面面相觑,看看衣冠不整红了眼趴在雨亭边哭,身子被水帘浇得瑟瑟发抖却还不肯离去的周昭昭,在看面上还算淡定但已经在急得跺脚的嘉和,都很后悔今天来这儿。
过往嘉和做得最过分的也就是把未出阁的姑娘的衣衫扒了,把她锁在人来人往的前院屋子里,哪想到她会招惹上人命啊。
虽然最后肯定不会怎么样,但想到回去被爹娘训的场景,她们还是觉得难受的。
郗珠遗更是心烦,这种事传出去,她的名声恐就不好听了,早听说嘉和郡主跋扈,可她跋扈归跋扈,怎么人能蠢成这个样子。
她站了起来,道:“还是要叫大夫来的,好好寻一下,没准人还活着呢。”
嘉和道:“你蠢吗?人都这样久没冒头了,肯定早淹死了。”
郗珠遗按着气,让丫鬟去取自己的大衣来,也不顾水帘落得厉害,想把周昭昭扶起来劝一劝,周昭昭一把将她推开:“要你此时来惺惺作态,刚才怎么不劝劝?”
郗珠遗伪善的面具差点落地,但很快被她又扶上脸:“范夫人放心,郡主也是一时慌了神,才口不择言说那些事,沈夫人的事,王府一定会让杀人者偿命,不会让沈夫人冤死的。”
周昭昭听到婆子那传来慌张的声音,冷笑道:“真正杀人的可是郡主,你能让她偿命吗?不过是推出两个替罪羊息事宁人罢了,但谁不知道她们听的是何人的命令?”
郗珠遗没了办法,只能给那些贵女使眼色,当务之急是劝抚好双方,尤其是嘉和,让她不要在火上浇油了,只有如此,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才能安抚住周昭昭,尽力把这次事故伪造成一次意外。
而就在此时,有仆从跑来道:“郡主,范廉范大人求见。”
嘉和嚯地站了起来,沉了沉脸色,道:“不见。”见周昭昭似乎爬起来要往外去,忙叫人,“按住她,别让她出去见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