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这个人,和幽烟一缕现实中的模样长得一模一样,可又分明,有哪里不对劲。
“看到了没,没人拿枪指着拿刀架着,自己去的。”妖精一只眯起眼笑,丹凤眼都缩成了一条线,“怎么样?那个签她的念头,有没有动摇?”
黎时神色不动:“没有。我看中的人,我对她有信心。”
“啧啧。”妖精一只感慨,“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挺值得佩服的。BINGO了,回答正确!”他打了个响指:“来,再给你看些别的。”
画面转换,忽然间整个图像都暗了下来。敞亮的停车通道变成了暗夜里的道路,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奔跑在道路上,两侧扶手的荧光随着人声起伏,追着她的影子。这个人没有穿鞋,赤脚跑在路上,小礼服贴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行进在地上落下淅淅沥沥的水渍,她的头发也湿透了,一些贴紧在脸颊侧边,还有一些垂在脑后,纠结成了一绺又一绺。
黎时喉头一滞,他认出了这个背影。
“没看错,是她。”妖精一只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来。
黎时张了张嘴,声音发出来时喑哑得他自己也吃了一惊:“她怎么了?”
“医疗报告显示,身体里酒精超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这个——”妖精一只敲了敲光脑,“哗”一下,又一道光落到半空,打出了一行字:“石乙基酸胺”。【注1】
“精神类药物。”妖精一只继续道,“和酒精一起的话,有轻微致幻作用,会使人身体酸软。”
“致幻……”黎时眼神一冷。
全息影像在闪动,画面中,幽烟一缕……啊不,应该叫她陆悠悠了。陆悠悠停了下来,她似乎很茫然,转头四顾着,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伸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继而把手拿开,又探出了一只脚,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看了很久。这副模样,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完整,又像是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怀疑,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神智恍惚。
黎时忽然想到了那天试镜,他蒙着脸去试幽烟一缕的本事。她是在楼梯上发起的突袭,她一脚踹飞了他的枪,她晃着腿坐在半旧的扶手栏杆上,“吱呀”声响,但她扬着头,那样怡然自得,那样意气风发。还有游戏里,她在奈何桥以一敌众;她在驻地战时一马当先;她在长安城墙上扇出了团团的烧烤烟气;她在对着他的时候,一摊手,狡黠一笑……
黎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的画面,但他知道,幽烟一缕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画面中的幽烟一缕像个走失的小孩,无助、无奈,他有种冲动,想把她揽过来,想把她这一身的狼狈都赶走,想让她再那么一扬头,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
“是因为药物的作用?”黎时沉着声问。
黎时生气的时候不会显露在脸上,但熟悉的人能感受到他气场的变化。低气压之下,就连妖精一只都收敛了几分,回答得飞快:“不完全是。”他抬手在画面上缩放了一下,拉出了特写:“这里,后颈位置,有掐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扣住过。”
黎时不说话,掐痕指印的尺寸,他看得出,是个男人。
“还有这里。”妖精一只换了个位置,“额头,有撞击伤,应该是磕到了什么地方。”
撞击的话,有可能是被人推搡的。黎时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皮肤上有抓伤,衣服上的破口是撕裂造成的。”妖精一只没再调细节,停下了画面,“合理怀疑,她现在的恍惚,很有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
怒气冲到脑海里,反而让黎时显得更冷静了,冷静得接近冷酷,他的声音也冷得像冰:“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