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变化?
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昨晚他的确在这个夹巷里昏迷了,醒来的时候天边刚好露出鱼肚白。
褚卫一清醒就想要回家看看,可是他刚到巷口,走入熹微的晨光下,立即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热疼痛。不到一秒,身上就起了大面积的水泡,好像被烧伤似的。
他又惊恐又疼痛,控制不住地往后跌倒,恰好完全退进夹巷里。
灼痛即刻消失,褚卫呆呆地看着自己皮肤上的水泡极其迅速地痊愈。
这种恢复速度显然是异常的。
褚卫忧心忡忡,想着家里的状况,咬牙再试了一次。这次他只伸出左手,并忍受着剧烈的灼痛在晨光下多停留了两秒。
收回手时,左手背已经是一片红褐色,皮肉挛缩虬结。手指尖被灼伤得最严重,露出里头的指骨,部分焦黑。
褚卫当时被吓得不行,险些以为自己往后要残疾,抱着手呜呜地哭。谁知道过了两分钟,他发现自己手指受损的部分正在缓慢生长恢复。
但他不敢再走出巷口了,知道阳光会烧伤自己的身体后,只能缩回杂物堆后面等待夜晚来临。
夹巷狭窄,唯独正午时分会有阳光直射,因此褚卫还拆了杂物堆里的纸箱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这才平安度过了一整个白天。
直到前不久,由于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无处排解,又焦灼地等待着深夜来临,褚卫悄无声息地哭了一会儿,发出一丝哽咽,被陆初景察觉。
褚卫清楚自己的变化,但不敢深想。
假若抛弃最后一层虚假的安慰,他将不得不迈入一个自己丝毫不了解的、充满危机和血腥的世界,也必须承认自己不再是人类。
褚卫嘴唇颤抖,声音发飘:“我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不能。”陆初景语气平静。“严格意义上来说,作为人类的你已经死亡。”
他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褚卫的希望。
褚卫呆呆站着,脱力一般将整个身体倚靠在墙壁上,手指松开,沾满干涸血迹的校服落在地上。
死亡这两个字听起来那么不真实。
他明明还活着,手脚俱全,能够自由动作,怎么可能已经死掉了呢?
“我没有。”褚卫喃喃道。“我不是活着么?我还……我还好好的啊?”
陆初景凝视他,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说:“你的听力增强了,应该能清楚地听到附近的一切声音。但是在这条巷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心跳声。也包括你自己。”
褚卫愣住了。
他没有尝试过去倾听自己的心跳,作为人类的习惯和经验都告诉他,只要活着,心跳是不会停止的。
在还能活动的时候,褚卫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心脏是否还在跳动。
可是此时此刻,在陆初景的提示下,褚卫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胸腔里一片死寂,安静得好像那颗心脏根本不存在。
他下意识地低头,仿佛要透过衣物、皮肉和肋骨,看清自己的器官是否还在搏动。
褚卫下意识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又徒劳地闭上。
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恐惧了,固有认知被打破的冲击力太大,令他近乎茫然。情绪一旦到达某个阈值,反而会变得迟钝起来,这是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
陆初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神情飘忽,眼神里透出一片悲苦绝望,稍稍有些怜悯。但他知道这毫无用处,与其同情嗟叹,不如做些有用的事情。
“你不能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