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金色的火焰-17(2 / 2)

之前还故意告诉我什么“不用回竹林也能任意取用里面的东西”,其实根本就是不敢让我进去,不敢让我看见竹屋破败成什么样了吧。

洛岩扣好自己的登山包,又道:“再有啊,就算团子一时迷糊真把我拉进了竹林——这些乱七八糟的吃穿用品,估计也是进不去的。”

说罢,洛岩背上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抓着那根从梦里带出来的羽毛,往

河边走去。()

翁医生说,河水会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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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

河水往后退了一大截,只留下河心如小溪般浅的一条细流。

两边的河床全都袒露着,尽是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如今都被雪给盖住了。

而那艘船,那艘前两天还在渡魂的“飞船”,居然已经又退回了“竹筏”的模样,重新变成了一艘破破烂烂、估计一踩就会掉水里的竹筏。

小统在洛岩脑子里【啊】了一声,忧郁道:

【宿主,船又坏了啊!】

【怎么办?要再去找油桶来修吗?】

洛岩道:“不用。”

也不能。

如今这河水的深度,根本撑不起油桶。

洛岩小心翼翼地踩过光滑的鹅卵石,并没有着急踏上竹筏。

他蹲下来,将手里的羽毛放进河水里,反复拨弄着水面。

他记得,之前团子还是小团子的时候,就是蹲在水边,用手拂过水面,把狗头鱼召唤了出来。

自己将团子的羽毛浸在水里,应该也有同样的效果。

果然。

那枚羽毛在水里晃荡了一会儿,河心现出一条细细的水纹。

一只白色脑袋的鱼,支起身子,瞪着眼睛望着洛岩。

见识过小团子如何吓唬狗头鱼的洛岩,并不认为这些神奇的鱼会有多么的乐善好施乐于助人。

他决定延续小团子的连哄带骗策略。

他拿着那枚羽毛,神色肃然:“文鳐,主人命你载我去见他。”

文鳐鱼等着洛岩,一张鱼脸上居然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洛岩仿着小团子当时的语气,继续道:

“若有违抗,主人命我将你仿照那鳛鳛鱼,放到火上慢慢烤了吃。”

“对,主人还叮嘱,可以多加一点孜然。”

文鳐鱼一个哆嗦,眼神立刻转为了“我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你不要烤了我”,然后往竹筏子下面一钻,将竹筏子稳稳托了起来。

说来也怪,之前河水充盈时,这文鳐鱼的体积,恰好能托住10米长的船。

现在河水枯竭,船只退化,这文鳐鱼又变得正好能托住竹筏了。

嗯……不愧是被团子驯化来拉船的吉利飞鱼。

洛岩站到竹筏之上后,不用指示文鳐鱼要怎么走,文鳐鱼便载着竹筏,在河面上飞了起来。

不过数分钟,竹筏已越过溪水山峦,停在了那淡灰色、如纱帐一般的迷雾之外。

洛岩从竹筏上下来,手拽着背包带,踏进了迷雾。

*

迷雾之外的世界,大雪纷纷。

洛岩原以为竹林里不会下雪,没想到穿过迷雾之后,目之所及也是一片雪景。

白色的雪粉压住了青绿的竹子,压得竹枝微微弯腰,在寒风中颤抖。

洛岩踩在厚厚的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找到了那件竹屋。

() 竹屋的门紧闭着,屋顶盖着半尺高的雪。

从窗户里望过去,能看见竹屋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或者鸟在里面。

洛岩并不泄气,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其实很小,一个成年人三两步就能走到头,撞上墙。

洛岩在门口停了几秒钟,闭上眼,大踏步地直直往前走去。

小统在他脑子里倒吸一口凉气,大叫起来:【撞了撞了!宿主要满头包了!】

然而洛岩并没有撞得满头包。

他穿过了那面墙。

穿墙而过的洛岩,缓缓睁开了眼:

没错,这墙后面的空间,才是洛岩曾经去过的,团子的小屋。

小统惊叹道:【哇宿主!你是怎么知道墙才是真正入口的啊!】

洛岩道:“猜的。”

小统犹豫一下:【那如果猜错了?……】

洛岩道:“猜错了,我就满头包地躺下来,打开睡袋钻进去。”

“我想,在这么近的地方睡着了,总能在梦里见到团子了。”

小统:【……】

原来是这样莽撞的策略吗!

这间屋子和洛岩在梦里看到,一模一样。

矮几缺了一个角,床榻上的被褥软垫也全都不见了。

一旁的鎏金铜灯被打翻在地,多宝格上的东西更是残缺不全。

洛岩现在已经知道,这屋子里的东西,全是随着团子的力量高低而变化的。

团子恢复得越好,这间屋子自然就越是华丽;

相反,屋子就会日益残破。

看着眼前凋敝的景象,洛岩只觉心里隐隐作痛。

他在屋子里仔细打量了一圈,回忆着梦里面团子的哭声到底是从哪个角落发出来的。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处半倒不倒的褪色屏风上。

他走到屏风前,蹲下来敲了敲屏风:“团子,出来吧。”

没有动静。

洛岩眯了下眼睛。

他搁下沉重的登山包,双手使劲抬起屏风——

“哗啦啦!”

一只灰扑扑的秃毛鸡,忙里忙慌地从屏风后冲出来,慌不择路地就要往门外逃去。

洛岩眼疾手快,身体朝侧面一倒,直接用双手把这只秃毛鸡薅进了怀里。

“团子!”洛岩用自己威胁文鳐鱼的口气,阴森森地说着:

“你要是再跑,我就把你剩下的几根毛全都拔了,拿去做成鸡毛掸子卖掉!”

团子猛一哆嗦,带着哭腔的“啾”了出来。

洛岩听懂了。

团子在说:“你不是人!”

洛岩恶狠狠地继续说着:

“和你比起来,我可太是人了!”

“知道为什么要薅秃你再把你的毛给卖掉吗?”

“因为你这个船主人,还欠了我这个管家的薪水没付呢!”

团子惊呆了,连啾都没啾出声。

“所以啊——”洛岩的声音凶巴巴的,手上的动作却温柔无比。

他将团子贴在自己胸口,还轻轻拍着他的背:“所以啊,我必须陪着你,等着你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开大船,才能把自己的薪水挣回来啊。”

团子的身体,又是一僵,委屈万分地啾啾着:

“可是,可是,我不想被你看到……这么丑的模样……”

“你,你,你走开……”

洛岩的语气平静:“因为没有了羽毛,所以就嫌自己丑?”

团子:“啾。”

洛岩不言不语地拽过登山包,从里面摸出了一把剃刀。

“那这样好了。”洛岩将剃刀搁到了自己的头顶:“我也把头发剃掉,咱俩一起丑,谁也别嫌弃谁。”

“啾!”团子厉声叫了起来。

洛岩只做没听见,对着额发就要剃下去——

“你住手!”

洛岩的手腕,被人擒住了。

景焱,穿着一身灰白色袍子,一头碎发乱七八糟披在肩上的景焱,焦急地抓住了洛岩的手腕。

青年的眉宇间,哪还有半分之前费劲伪装出的淡定从容,只有委屈、痛苦与不解。

洛岩看着眼前这人,缓缓垂下手,突然笑了下:“哪里丑了。”

景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洛岩抬起另一只手,摸着景焱的碎发,轻声道:

“好看的。”

“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这骄傲的鸟儿的头顶:

“所以,别害怕了。”

“我不会……不会让你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