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那场永夜的暴雪浩劫终止后的第二天, 金光洒满了大地。
在她出生时那嘹亮的嗓子中, 尘封的冰雪消融,枯树开了新芽,被寒冰尘封的时间也终于开始流动了。
娘给她取名“圆”,一谓“圆满”, 二与“元”同音, 也寓意着万物的开始,从这一刻获得了新生。
不知是否与她真携带着祝福而来相关, 她确也总与旁的小孩……不太一样。
不仅仅的是因为眉间天生的花瓣印记, 更是因为她总是有些……有些较常人看起来怪异的举动。
在阿圆年纪尚小时, 总是会盯着虚空裂开嘴笑, 好似被逗笑了一般,姜母倒从不放在心上,因为阿圆自生下来便爱笑。直到有一天, 小小的阿圆爬到她双膝上,十指沾满了泥泞, 手心却攥着一枚银锭子还有几张地契,满嘴说着:“这是长胡子爷爷带我去土里挖的, 爷爷说哥哥嫂嫂不孝顺,还不如将这钱给我买糖葫芦呢!”
长胡子爷爷便是姜母早些年的邻居,过世了好些时候了, 若不是姜母将地契上看到了确确实实老爷子的独有的章印, 真以为阿圆是胡说八道不可!
她当下自然将银两和地契哪儿刨的又填回哪儿去, 并且对阿圆三令五申,以后除了她,不准告诉其他人她能……她能瞧见鬼魂一事,否则这辈子也不能吃糖葫芦了!
阿圆小时懵懵懂懂的答应了,随着年纪渐长也便懂得了母亲的用心。只不过一个人怀揣着秘密的感觉真不好受,她纵是身旁围绕着许许多多的朋友,可时常总觉得孤单,直到这些年积攒下的秘密有了倾诉对象——小武不仅沉闷的跟闷油瓶子一样,而且从来不会对她的故事抱有辞色,他是最棒的倾听者,他同时也是这帮孩子中和阿圆年龄最相仿的,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当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圆在说,他在笑。可确也走过了一段少不更事、绚烂的青葱时光。
而现在,小武也走失了。
……不,或许是小武一直在原地。
是她走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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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落时分。
学堂后院。
“等等我啊先生……先生!”
等阿圆跑到拐角处,却未见到任何人。
“……沈先生?沈先生!”阿圆奔走的脚步停了下来,撇了撇嘴,嘟囔着,“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就消失了……没劲。”
她丧气的长舒了一口气,正要扭头离开呢,倏然脚踝像是被什么抓住了、缠住了一般,突然整个人坠了下来!
整个人从平地里坠了下来!!!
……不,不是平地,是不知何时起,她脚下的草地泛起了红光,草地消失了,变成了深渊,仿佛没有尽头,她坠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她在……飞翔?
眼前景物几番变换,斗转星移,而她始终稳稳的在一处冰凉而柔软的……脊背上?
不,她是在龙背上!
她正在飞!!!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
“抓紧了。”
她一愣,连忙抱住身前两根玉色的龙角,随着白龙飞驰、翱翔!
许久之后,他们落在了奈何桥下的血池旁。
沈易甫一落地便化作了人形,而阿圆便在他怀里,他打横抱着她,她的双手交握在他的颈上,热气同样也喷洒在他颈上,嘴里还欢呼着:
“高点儿……再高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