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
只有那恼人的鼓点,一次比一次作响,一次比一次剧烈,她几乎要在这密集的鼓点中喘不过气时终于迎来了第一位访客——
玉陶公主。
玉陶公主似乎是瞒着旁人偷偷来的,她穿着一袭黑色披风,踏着月色而来。隔着一层囚笼,望着她,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似乎……在咒骂着她。
玉陶瞪着她的美目犹如毒蛇吐信一般,阿沅想如果没有这一层囚笼阻挡着她,她一定会上前杀了她的。
一定会的。
阿沅头一次感谢脑海里仿佛要将她脑仁儿劈开的鼓点声,她听不见玉陶在咒骂她什么,却也能从她的形态举止中窥得一二,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好半天玉陶才白着脸扶着墙壁休息,她恶狠狠盯着角落里抱着双膝的少女,几天的牢狱之灾好不容易才养的丰盈的面容又瘦成小小的瓜子脸,全身缩成小小的一团倚在墙角……我见犹怜的模样真叫人恶心!
骂也骂够了,她扶着墙壁缓缓站直,吐出一口浊气。无论如何,此刻身为阶下囚的是她,不过一介乡野来的丑丫头凭什么和她争?这样已是她最好的下场。
玉陶盯着她冷冷一笑,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露出黑色披风下皮毛光滑雪白的围脖。玉陶向来体弱多病,三伏天穿狐貂都不稀奇。
此刻她抚摸着脖颈处那水油光亮的皮毛,那皮毛同一般狐裘的毛还不太一样,银色中带着浅浅的灰,其上还镶嵌着两颗绿油油似珠宝的配饰,这次她没再多嘴说什么,只是盯着角落的少女,嘴角勾着恶劣的笑。
果然,少女看到的一瞬间猛地扑上前,双手抓着囚笼,力气之大,指骨泛白,手背浮起细细的青筋。因脸颊瘦削了下来,一双猫瞳显得尤其大,猫瞳血红一片,每根红丝都触目惊心。她死死瞪着玉陶脖颈的围脖,盛怒之下失了声,只有喉头泄出的犹如小兽般的呜咽声。
脑子里错杂的鼓点太吵,她是没听到玉陶都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她也不在意,但是她看的见,那是她日日夜夜精心照顾的小猫,每一根毛发她都细细的梳过,她怎能……认不出呢?
她怎么会认不出呢?
她一下又一下拍打的囚笼,一下又一下手心通红,木刺扎入皮肉里,她死死地瞪着玉陶,一双血红色的猫瞳几乎要流出血泪来。
此刻玉陶才觉得终于吐出一直憋闷在胸口的郁气,她笑着,扬长而去。
阿沅死死盯着她,直到再也看不到一片衣角才缓缓的、颓然的滑坐在地,双手掩面,像濒死的小兽掩面大哭。
次日,又来了新客。
这些时日阿沅几乎都处在朦胧的阴暗之中,视力下降了,听力却精进了不少。玉宵似乎是听到了玉陶来的消息匆匆而来,然而在踏入牢房时脚步又变得缓慢,似是漫不经心。阿沅自然不知,却听得分明。
玉宵花了一会儿时间才走到囚笼前,待看到角落的少女顿了下,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后才开口,语气冷冷的,一如当初命她下水祭神去送死一般,没什么情绪,恍若一片死水般平静。
“所以你从来没有爱慕过本王,是么?”
这还用问吗?
阿沅没理他,只是懊丧地垂着头,她两手撑着头颅,时不时用掌心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大脑。
别吵了,别吵了,能不能安静点?!
然而大脑中复杂繁密的鼓点犹如乱珠似的不断在她脑海里滚动游走,明明继位仪式早就结束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这些密集的鼓点好似在她脑海里生了根一样赶不走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