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了。你不必等我,先回去休息吧。”
老太监自是不肯走,见摩柯是决心要等阿沅姑娘回来了,一边嘟囔着:“玉泉宫多的是侍女,按理说,阿沅姑娘应该早就回来了才是……”一边凑到锁紧的大门前,不甚雅观的将双眼怼在尚未合拢的门缝前使劲往里瞧,“奇了怪了,大白天的锁什么门?殿下在里头等总比在外头好……”
那浑浊的老花眼怼上门缝的一刹那,阿沅猛地捂住口鼻缩到门后,心脏砰砰砰一下比一下剧烈。
她两手抱着一只肖似她自己的小小玩偶,手里这只是母玩偶,而在玉宵殿内的“她”,则是子玩偶。
起因便是阿沅实在没有研习仙术的天赋,小小一傀儡术怎么也学不会,其实仙法又岂是一朝一夕学的成的?沈易深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两只娃娃上以血为咒下了子母蛊,当时的阿沅不知,后来才知道,这才不是什么仙法,这是妖法。
子蛊自然能化作她的模样,只可惜此术本就逆天而行,至多只能撑住一夜的功夫。一夜过去便自动化作原型。
而且子蛊若受重伤,必然反噬到母蛊身上。
此刻母蛊所在的娃娃好好呆在她手里,她便知道,起码在玉宵那儿,一切都好。
她看了眼受伤的食指,为了下咒可费了不少血,现在还疼呢。耳边听着门外老太监久久不绝的嘟囔声,眼前不远处是沈易于白烟袅袅中打坐,远山般的长眉紧蹙,头面覆了层浅浅的细汗,也不知沈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摩柯偏又寻了过来。她乍一看到摩柯是很开心不错,她又看了看天边的银月,咬了咬牙,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来……
只有今夜,她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沈易,也绝不能、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而且……她答应过沈易,不再见他了。
她紧紧盯着被龙涎香包围的沈易,浑不觉,下唇已被咬的血迹斑斑。
能不能出宫……就看今夜了。
忽而门后没了声响,阿沅一愣,踌躇着凑上前,门外已没了老太监,只有摩柯一人。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摩柯久病未愈的苍白侧脸,不过比上次好了许多,有了血色,唇角也有了笑意,是她熟悉的摩柯,她熟悉的大傻子又回来了。阿沅正觉得宽慰,然而摩柯忽的转过身,唇角残留的笑意褪的一干二净,双眸像是褪去暖阳露出阴暗、霉菌遍布的暗色宫墙,全是茫然、颓唐以及,沉甸甸的好似能将人溺毙的孤寂。
阿沅登时怔愣住。
她见过良善到有些软弱的摩柯,也见过敢于直面冯寅为首数十官兵果敢的摩柯,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摩柯盯着锈迹斑斑的长链良久,终是忍不住走上前拿指尖触了触,与他隔着道门的阿沅透过细小的门缝只能隐约看到他轻勾起唇,似是自嘲地低喃:“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阿沅一愣。
知道……什么?
阿沅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上,那头伴着锁链的轻响传来摩柯自嘲的低喃:“我徒有九皇子的身份,我……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包括娘也包括你。人人避我如蛇蝎,你这么做……是对的。”
失落、沮丧几乎都快化成实质溢了出来,然而即便这样他还能笑着安慰自己亦或是明知躲着自己的她。
“我…不会再来寻你了,宫深似海,你多小心。”
话落,摩柯转身即走。
刹那间桩桩件件有关摩柯的事涌入脑海里,为什么摩柯贵为九皇子人人讳莫如深?为什么呆在冷宫?又为什么要出宫去做和尚?玉宵、玉陶视他为眼中钉,多少人视他如瘟神,他一定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