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陶好似来了兴致,凑到玉霄面前,“你跟我说说,为什么非要针对那个叫什么……什么‘姜沅’的丫头?不对啊,按往常,像这样的人哪里入得了你的眼?哪里值得为了她和冯寅这厮多费唇舌?”
玉霄以一种“你很无聊”的眼神横了玉陶一眼,玉陶大方的放过了他:“不怪你如此反常,那丫头我看着也莫名觉得很不顺眼……”
玉霄似无法再忍耐,对着一旁服侍的宫女丢下一句“看好你的主子,三日后出发。”便急急走了。
玉陶倒是看着玉霄离去的背影发了好久的呆,忽然对身旁的宫女道:“今日宫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回殿下,九皇子回来了。”
“小九回来了?”玉陶一愣,立马就要翻身下榻来,“我去看看他。”
宫女连忙上前:“殿下还是莫要去了,九皇子不知染了什么怪病回来,镇日高烧不退不见好,连御医也没辙,陛下正发着火呢,殿下还是不去为好。”
“难怪……”玉陶喃喃着,“难怪二哥生气……原来是小九回来了……”
宫女觑着玉陶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传下话来,三日后的祭祀大典由二、二殿下代天子出行……殿下……”
玉陶忽然道:“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
宫女一愣:“殿下何处此言?”
玉陶忽的笑了起来:“人人都说我是大魏的掌上明珠,父皇最疼爱的是我……”
宫女大惊:“那是自然!谁人不知圣上最疼爱的便是殿下了?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再没有第二人有这样的殊荣了……”
玉陶冷笑:“所以让我去送死么?”
宫女顿住之后立马跪了下来:“殿下万不能这么说!眼下黄河肆虐,民怨滔天,圣上也是没有法子才……才……”
“没有法子?”玉陶咬着指尖笑,“二哥尚知道为我寻些傀儡来替我,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我的父皇在干什么?他居然在小九那儿了,一个贱婢所出的野种那儿!”
宫女忙不住磕头:“殿下慎言!殿下慎言!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
玉陶指尖揩去眼角的泪珠:“是啊,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宫女登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尚未完全放下之时,幽幽传来榻上少女带着怜惜的叹息声:
“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宫女一怔,愣愣的抬起头,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自能认人起便伴在玉陶身边,小十年了,玉陶自然待她不同,她的吃穿用度甚至比那些不得宠的妃嫔们还好上许多,她以为她是不一样的,她以为她和那些低贱的贱婢是不一样的……
一只纤细的手捧住她的脸,指腹轻柔的抹去她的泪,耳畔是玉陶公主带着天真的笑意:“怎么哭上了?”
“殿……殿下……”宫女抖着嘴唇仓皇的看着玉陶,伸手欲去抓玉陶的手,求她求情,“殿下……”
玉陶任她抓住,盯着她煞白的面庞,柔声道:“你也知道被人听到是不好的对不对?父皇最忌后宫争斗,若是叫有心人传到父皇耳中,父皇会怎么想我啊?父皇一定会觉得他善良单纯的玉陶变了,他一定会失望的,这宫里失去宠爱的不论妃嫔、皇子公主,真是比杂草还不如,你也不想这样对不对?”
“殿、殿下……”宫女浑身抖如筛糠,终于找回了声音,“殿下,奴婢不是旁人,奴婢此生绝不负殿下,奴婢……”
玉陶忽的打断了她:“你不是旁人?”玉陶笑了起来,“不过一个贱婢,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宫女猛地一颤,好似被什么扼住了咽喉,只余窸窸窣窣的哽咽声。她畏惧而陌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陶公主,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玉陶挣开了她的手,于榻上居高临下盯着她,眸中的怜惜之情消失殆尽,只余下冷冰冰的嘲弄:
“你们人人都说爱我,人人都在骗我。”
“殿下……”宫女恍如梦初醒,不住磕头求饶,“殿下奴婢绝没有……”
玉陶不再看她,冲着门外大声道:“来人!将她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