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才端着水来到马车上, 此刻马车终于又只剩下她和摩柯两人。
良久的静默, 摩柯微微睁开眼看到阿沅面容微微发白,盯着掌心的手帕发呆, 眉头微微蹙了下, 从榻上起身:“怎么了?”
阿沅愣了下, 似如梦初醒, 摇了摇头:“……我没事。”
摩柯紧紧盯着她:“真的?”
阿沅笑了笑,拧干帕子递给他:“真没事,倒是你,你怎么做到的,怎么能骗过那么多郎中?”
阿沅是真的好奇,这些日子摩柯为了不让她再回到她那个暗无天日囚笼般的马车内,接连几天用了同一个招数——让自己高烧不断,他的额头好像有个开关,只要那些郎中接近便是滚烫的,但只剩他俩的时候又恢复如常,甚至较常人的温度更低些,就仿佛……仿佛阿沅是救他的一味药一般,借此逼迫冯寅不得不将阿沅留在这个厢车内,陪着他。
摩柯接过帕子,闻言从怀里取出两块鹅卵石大小的美玉:“这是两枚上好的暖玉,接触肌肤便可生热。”
“原来如此。”阿沅啧啧称奇,摩柯见她视线紧盯着暖玉便将暖玉递给了她,阿沅一只手拿着一个,果然入手温热,“原来世上还有这种好东西……”
摩柯垂着眸看着她笑:“你喜欢便给你了。”
阿沅连忙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不过这两颗石头也并没有热到哪儿去,我看你方才唇都干裂了,脸都烧红了……”
摩柯忽然打断了她:“不说我了,你方才是在为进京都的事烦恼吗?”
阿沅一顿,他猜对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摩柯看起来纯良无害,心也细的很,还很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
她还是挠了挠面颊,小声嘀咕:“我有……这么明显么?”
摩柯望着她笑:“放心,长安很美,你会喜欢上的。”
“那…皇宫呢?”阿沅终是忍不住,“我们不过一介草民,为什么皇宫的人要抓我们进宫?那公公还点名了是什么二殿下……”
摩柯眼前登时浮现众星拱月般的两个少年人。
二殿下,玉霄。以及,说起二殿下玉霄便不得不提二殿下的胞妹,玉陶公主。
印象里玉陶天生体弱,永远是面容苍白的,父皇为了玉陶遍请名医无果,终是法正国师献了一计妙策,不过具体是什么妙计他无从得知,因为那时他已逃出宫了。
摩柯定定看了阿沅许久,诚实的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
阿沅顿时垮下脸,忽的一顿,发顶覆上一只微凉的手掌,她抬眸对上了一双含笑的温润瞳眸:“你放心,我大小也是个皇子,我…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阿沅怔怔地看了他许久,耳廓微热,许久点了点头。
一个月后。
长安。
皇宫。
大骗子。
摩柯就是个大骗子!!!
这是阿沅在心里第一百咒骂这厮,他明明说好了会护着她的,但到了长安他又病倒了,阿沅本以为是故技重施,没想到他他他他是真的生病了,神志不清的那种!任阿沅怎么呼喊都没有用!
左右全须全尾将九皇子带到了京都,皇宫自有御医在,冯寅本就疑心摩柯有意护着她,这下终于抓到了把柄,当即将阿沅又提溜进了暗房,阿沅便又和春杏四人聚首了。
春杏盯着她阴恻恻地笑:“还当你有个靠山呢,怎么,这么快就靠不住了么?”
阿沅没理她,将头面埋在双膝内不知在想什么。
她说的对。
没有人能靠得住,非亲非故的,亲娘尚且能为一块窝窝头几块铜板将她卖了,他又凭什么做她的靠山,让她依靠?
这不是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