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此处尚有水源。
她一边抑制不住地低咳着,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那犹如玉如意般圣洁莹透不似凡物的小东西。
自那日偶得这小东西至今,白驹过隙,匆匆三载过去了。
三年过去,他更圣洁更美好,本巴掌长的身姿如今可以绕着她的腕子足足三圈,头顶两颗小小的角也有寸长了,他仍盘着身子,金子的眸子低垂,一如既往高傲的模样。
这三年阿沅将他养的很好。
即便她双手黝黑,指尖沾着干活留下的污泥,但小东西身上永远是干净的,不染尘埃。
他仍是美好的,甚至更美好,然而三年过去,阿沅也才豆蔻年华,却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染上瘟疫了。
褐色的斑爬上她本就不太好看的瘦黄的面庞,她轻笑了一声,居然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双手捧着小东西将它轻轻放在河滩上沁凉的河卵石上。
小东西似有所感,终于舍得掀开眼帘,露出一双金眸,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
每一次看到这小东西的金眸总是会被惊艳到,无论她看了多少次。
阿沅笑了笑,背靠在身旁的枯树上,她现在真的连抬抬指尖的力气也没了。
她同样盯着望着她的小东西,咧咧嘴笑了:“小白虫,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认真看我吧?”
这小东西也不知是什么物种,反正她不认识,她只知道这是她见过的最最最高傲的生物了,哪怕养了三年也养不熟,他永远怏怏的,好像有睡不完的觉。
阿沅时常想,无所谓她是谁,只要是任何人捡到他,他也是这般模样吧?
好没良心。
阿沅心里低低叹了声,抬眸却见小东西仍然睁着一双金眸望着她,一眨不眨的,换以往早就睡大觉去了。
阿沅心尖微动,本想去揉揉小东西头上的小角,余光一撇,手臂也爬上了黑斑,终究动不得。
她有些遗憾的勾了勾唇,眼神疲惫而温柔的落在小东西一双金眸上:“难得听我说了这么长的话……小白虫,你也感受到了离别的气氛了,对吗?”
回答她的是一双耀金般璀璨的金眸,无声凝望着她,阿沅在其中看到了小小的,丑丑的,不修边幅的自己。
阿沅眉间蹙了蹙:“你真的能听懂我的话么?”
小东西终于有了反应,却是将自己盘成一团,闭上眸闭目养神。好像耐心耗尽,不想再听阿沅废话下去了。
阿沅无声笑了笑,这才是他嘛。
小没良心的。
傍晚的清风徐徐,难得她居然能找到这样一处地方,晚风、湖泊、彩霞,还有宁静。
好像瘟疫、饥荒从未发生过一样。
阿沅远眺天边炫目的晚霞良久,好像迷失在这样一片炫目的盛景中,久久忘了言语。
是小东西不耐烦的咬了咬她的指尖才换回她的神志。
她垂眸发现小东西居然又游到她掌心上。
她眉头微蹙,想双手捧着他将他放在浅滩中却也不能做到。只能歪着头看他,意外道:“小白虫,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东西伸长了脑袋看她,一双金眸眨了又眨,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阿沅抿着唇,斟酌着语句道,“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有很多很多的坏人,就像我这样,会将你占为己有的人。所以你要小心啊,千万别被像我这样的人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