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就想这样一夜睡去,但每一次他总能醒来。
就像是村头那个算命的瞎老头对他说的,他命硬,命贱,身边的人都死绝了他也死不了。
真有福气。
季陵冷冷哼了一声,心里木然一片。
他感受着身上的血液一点点流失,他等着太阳升起,等着苏醒,等着新一轮的打骂,岁月悠长难熬好像没有尽头。
他等着。
他等着不用醒来,可以彻底沉睡的一天,可他又失望了。
右手食指上一抹温热,这是初升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照射在食指上,每当他感受到这抹温热,便知道该睁眼了,便知道他又挺了过去。
真遗憾。
真失望啊。
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微动了一下,睁开了双眼,一如既往的死寂双眸幕的多了层迷茫和困惑。
漂亮的桃花眸眨了眨,仍是一样的景色,不是在梦里,他没有看错——
现在仍是黑夜。
仍是那轮猩红的圆月,太阳没有升起,一切如常,不正常的是他,是他提前睁开了双眼。
可是右手食指上的温热……是真的。
少年的双眸登时落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那里……一只灰白的小兔埋首蜷缩着,季陵感觉到湿湿软软的东西不断舔祗他的指腹,将他冰冷的血渐渐熨烫了些。
少年愣愣的看着埋首在他掌心,不盈一握的小兔陷入深深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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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沅是趁着季陵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才偷溜进来的。
本来吧她也没打算做什么,到底是同情心作祟,想着这厮要就这么挂了可怎么办???但是呢她现在两只小爪子连一枚石子都捡不起,又怎么帮他包扎呢?
想着想着阿沅就想起自己能舔爪子止血,那是不是……也能帮他止住?
算了!勉为其难替这厮舔舔!
但不舔不知道,一舔不光给他止了血,顺带自己饱了腹,而且灵力也恢复了些!
也是啊!她本就是画皮鬼还能怎么获得灵力?
当然是吸血了!
阿沅早知道这厮的血香甜,不尝不知道,居然这么好喝!这就是天魔血的滋味儿吗?和书生的血有的一拼!
当然她也知道分寸,不会过多的吸,多亏了季无妄下手这么重,居然流了这么多血……
阿沅狠狠饱食一顿,喂饱了自己的肚子,终于惦记起这厮的生死了。
季陵身上的伤其实还好,最重的伤其实在额角那处。
阿沅将季陵右手上的血舔的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抬头看向少年——
少年紧闭着双眸,即便睡着了也是一张冷峻的臭脸,阿沅撇了撇嘴,小心的点着脚踩在少年的衣裳上,一步一步轻轻腾挪上去。
幸亏兔子的脚掌柔软的很,阿沅一边小心翼翼的往他面颊爬,一边紧紧盯着少年的双眸,见双眸未曾睁开,呼吸也是均匀的……很好!
小兔终于攀爬到少年单薄但并不过分瘦削的肩上,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先是埋首在他颈间,舌尖细细的舔祗着飞落在颈侧的血珠,连锁骨的深陷处也不放过,少年紧闭着双眸,狭长的睫毛颤了颤,垂落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小兔终于舔干净锁骨上的血迹,又沿着少年精致的下颚线往上舔去,整个下颚都舔了一遍,到了唇边小兔顿了顿,这一顿,少年袖内的双手倏然紧握成拳。
小兔在斑斑点点血珠淹没的唇上停留了许久,到底没下嘴,而是直接略过了去,去舔少年高耸鼻梁上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