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魏如黛的魂体在她此时看来确实有股诱人的香气,也就是离鸾还惦记着正事,这才没有把她的魂体直接吃了。
“这魔气没有祛除的法子。”魏如黛说的是实话,她看着已经被拔出的断箭,想着段延亭之后的下场,突然又不那么怕了,当即哼笑了一下道:“这断箭是当初杀死魔主的东西之一,所以和指骨上的魔气同出一处,你觉得足以污染灵脉的魔气,难道无法污染一个人的灵根和经脉吗?”
李仙客和文鹤皆是脸色难看,眼神隐忧地看着段延亭,但又不好随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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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段延亭比他们想得更加冷静。
“那我换一个问题。你不是背叛魏琼了吗?为何还会一路跟过来?”段延亭已经不想再从魏如黛这里问关于魔气的事了,显然她知道的不多,还不如转问其他问题。
“我的确背叛了。”魏如黛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视线紧锁在段延亭身上,好像吐露蛇信的毒蛇:“不过我更讨厌你算计我,所以帮着前任主子杀了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段延亭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眉头紧缩着要继续问话时,一直扶着他的燕炽却突然小心地让他靠在石壁边,站起身往魏如黛的方向走。
“离鸾姑娘,你一会儿能抓紧魏如黛吗?”燕炽陡然开口,显然瞿家主和魏如黛两人的行为皆已触碰到了他的底线。瞿家主有段延亭和离鸾处理,他这才没插手,但魏如黛无论如何他都想亲自处理。
离鸾疑惑地看着燕炽,总感觉他看似平静的眉眼里酝酿着什么,当即点头道:“没问题。”
魏如黛心中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还是强撑着故意挑衅道:“怎么,恨不得杀了我?”
“事到如今我也没指望能活得下来了,反正有人陪我。”魏如黛意有所指地朝段延亭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最在意的小师弟不久后也会变成你最痛恨的魔修,到时你打算怎么办?把他带回祁凛山吗?你信不信外面的人包括祁凛山的人都会逼迫你杀了段延亭?”
段延亭冷眼看着魏如黛,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他知道他所认识的燕炽绝不是会被外界声音所动摇的人,更何况即使事态发展到了最恶劣的情况,他也会根据情形决定他自己的去留。
不过燕炽的反应有些怪异。段延亭打量着燕炽深邃的眼眸,竟是无法从他眼中探得半分多余的情绪,只有彻骨的冷和死寂。
当燕炽站定于魏如黛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清凌透彻的眼睛中结着千年的寒冰。他本不想多说什么,听见魏如黛这话时竟是怒极反笑了:“我痛恨的从来不是单单“魔修”二字,而是所有残害他人性命、为非作歹的恶人。但我师弟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即便真的成为魔修,也不会成为恶人。”
“至于你说的我会因为外界的声音被迫杀了师弟?那更可笑了。”
“你应该从魏琼那里听过我和他皆已重来一遍了吧?在这个地方——”燕炽指了指他脚下的土地,一字一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被外界的声音裹挟着行动是什么样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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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炽曾被污蔑为人人讨伐的“魔修”。没人亲眼看过他做了什么,却皆道他是叛出师门、杀害同门的恶劣之人。直到他自证清白,那些声音又一转先前的敌意和鄙夷,将他捧上高高的神座,说他是拯救修仙界的未来。以至于他每做一件事情都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不敢有半分差池,生怕污了他们心中神明般的形象。
无论他有多么高的天赋,多么高的修为,又或者是出身名门大派,这样的他依然被下面那些哪怕事事不如他的人,裹挟着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声音的力量不是一个人,而是许许多多的人。
那时的他就像戏台上的傀儡一样,下头的人都围着他鼓掌喝彩,将他众星捧月一般地送到最高处,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生剖开他的皮囊,啖肉饮血,想要将他骨髓里的那点价值都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