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枫警觉地看着身后那道被月色拉长的人影,默不作声地向着另一条路走去。
这时,只见凭空中飞出来一只弯刀,穿透气流发出猎猎声响,最终擦着他的耳际刺入旁边的树木上,一道嚣张跋扈的嗓音响起:“站住!”
沈雪枫充耳不闻,反倒加快了脚步。
“本候叫你站住!”
少年足尖一点,借着轻功轻飘飘落到沈雪枫正前方,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你和刚刚那个小女孩鬼鬼祟祟地做什么,现在又是要去哪儿?”
沈雪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发觉他的穿着不像是本地人士,心中生疑。
他提起裙摆绕过少年,谁知那少年一把攥住
他的手臂,冷声道:“瞧姑娘的衣着,应当不是普通百姓吧?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狗头县丞的家眷?”
这人竟然还敢倒打一耙,沈雪枫垂眸盯着他的手,扬声说:“放开。”
他的声音清澈,其中带着一丝雌雄莫辨的感觉,少年听得发愣,竟然忘记回话。
周围响起人群聚集的嘈杂声,沈雪枫脸色微变,甩开少年的手便质问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是你的人还是藏在附近的流民?”
少年撇嘴:“自然不是我的人,我的兵马都去支援蒴淮了。”
听了这话,沈雪枫的心才落回实处,看来眼前这个不着调的少年是朝廷派来的。
却不知为何要选一个如此轻浮的年轻人帮姬焐。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月上中天时,县丞府的火势渐小。
骑兵破开密室所有暗道,将被困的女子救了出来,她们大都衣不蔽体,好在神识还算清明,安分守己地抱在一起并不惹事。
那些牵涉其中的官员商贾,有的被姬焐杀了,有的则绑缚着缩在角落里,低迷地哭泣着。
秦羿受不了这甜腻、烟霾、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的感觉,闻着几欲作呕,他掐着鼻子问那群女子:“你们可知杨府新纳的小妾在哪里?”
女子们呜呜咽咽,说话都说不利索,秦羿听了半天才听出个大概来,便点了一个还算冷静的女人:“就你吧,你快带我去找。”
前院,姬焐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干净指尖的血迹,待他走出府门时,外面已布满朝廷的兵马。
铁杀骑在暗中退下,静候主人的吩咐。
“拜见三殿下,末将林江离,奉长公主之命前来协助殿下办案。”一男子在姬焐面前恭敬地俯首行礼。
姬焐衣袍染血,眉目也透出几分肃杀之气:“听闻霍小侯爷也来了,不知他人现在何处?”
“侯爷他……”林江离想起自己主子追着人消失在林中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他带着几人在郊林中去寻流民的踪迹了。”
姬焐不置一词,这时道旁驶来一辆马车,纪府的管家匆匆跳下来,惊惶无助地走过来。
“家主不好了!城中出事了!”
月色下一道凛冽的冷光在他眼前闪过,林江离已横剑拦住他,寒声道:“大胆!你怎能如此与殿下说话。”
纪府的管家怔了怔,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让他说,”姬焐凝眉,“此时你应当已送雪枫离开蒴淮,为何出现在这里?”
管家低头道:“奴并未按时接到人,这才觉察出有异,派出去的家奴只寻到两匹受惊的疯马,沈公子、还有那位尹县令全都不知所踪。”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管家仍低着头,冷汗顺着脸颊砸在脚下的泥土上,等他斗胆抬起脸时,姬焐早已跨上一匹骏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江离收起剑,当机立断:“一营的人留下,其余人跟我去追殿下。”
“是。”
他们也都当纪府的管家如空气一般,井然有序且十分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来人,快,快帮我接住这名女子!”
秦羿怀里抱着一具新鲜而美艳的女尸走出,甫一见到纪府的管家,他诧异道:“你怎么来了?唉,算了,来了就来吧,快帮我将这名女子送回客栈,唤府上的医师看看是怎么死的。”
管事如夺舍后猝然回魂一般,连忙让府上的奴从将那女子抱入马车中。
“秦大人,奴有一事想请教秦大人。”
秦羿道:“你说便是。”
“我家家主……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方才那些将士都唤家主为‘殿下’?”
“……”
秦羿拍了拍他的背脊,失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此时难道还没转过弯来么?”
他凑到管事面前,悠悠地说:“你们纪家家主乃是当今三殿下,此番前来是奉朝廷之命查案的,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