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谁无坚不摧(1 / 2)

雾后之狼 巫山有段云 7970 字 8个月前

第4章

夜空中,如水波一般荡漾的烟云缭绕下,一轮皎洁的明月摇曳生姿。

狼巢中的夜晚静谧又安然,在雾气朦胧的月光笼罩下,只有轻轻浅浅的虫鸣并和着远处风过山野的簌簌声,催人入眠。

山梁上的狼群也在休憩,这处由独特红岩堆积而成的高高石梁,是白狼群世代相传的祖地,也是最为安全的所在,狼群睡的很放松,有几只甚至平摊在地上,直打呼噜。

白天在林舒手心里舔糖的小狼崽子索性就势趴在原处,脑袋拱着林舒的手腕睡着了。

只不过小家伙睡一睡又醒一醒,间歇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要舔两口林舒手心残留的甜味再睡,虽然那种味道早就已经被他给舔淡了。

可小狼崽越舔越觉得不对,这手心怎么越来越热了,偏头去轻轻一嗅林舒的呼吸,狼一下就醒了觉,小白爪后退一步,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这人喘气也好热!

毫无意外的,在经历了生死存亡考验之后的林舒,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忽然放松后,便势不可挡的发烧了。

几只大狼听见小狼崽哼哼唧唧的声音后,也围了过来,他们在林舒身边绕了几圈,也没什么好办法。

有一只狼稍微懂一些人的事情,就咬着林舒搭在半腰的毯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他的肚子。旁边的狼满意的直点头,嘛,人么,好像是需要盖肚子的。

不过有的狼就愣头青一些,一看这人越来越烫还不醒,心道盖什么盖,别睡着睡着死掉了,让老子叫醒他!然后梗着脖子冲上去,迈出两只粗壮的前爪就“咔咔”的开始刨林舒。

众狼一见赶紧叼着这个二愣子的后颈皮往外拽,并一起“呜噜呜噜”的骂他,别被你刨死了!

这可是首领捡回来的人,你什么时候见首领往回捡两条腿的了,这个说不定以后还要给首领生小崽子的。

林舒还躺在原地发着烧,一堆狼就这么在他周围乱糟糟的折腾起来。

没一会儿,一群已经滚在一起的白花花的狼堆中,有个小狼崽子,正撅着屁股,奋力的刨着前爪挤了出来,而后灰头土脸的颠颠往狼巢深处的丛林中跑去了。

首领不在,他要去请老祖宗!

月光如纱,在雾气缭绕的林中,小狼崽身边跟着一头白狼,他缓缓的踱步过来,看起来体格非常高大,不过走路已经渐渐有些迟慢。

众狼见状,都停下了纠缠,纷纷低头侧身,给这位老祖宗让出路来。

他是这一代的狼王,不过已经年纪很大了,并不如年轻时那样有精力,所以如今狼族的族群都是由现今狼神族的族长昆吾带着的。

白狼的生存年龄平均在五十岁左右,但这头狼王已经统治了整个狼群将近一百年,那双深蓝的眼眸透露着他一生所经历的风霜。

他已经许久不曾露面了,但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在小狼崽的带领下,来到了林舒身边,他深沉的眼眸看了林舒好久,这个被昆吾捡进狼巢的人,仿佛并不属于这一片东山大

地。()

东山与世隔绝的被雾封了许久,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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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林舒身上越来越热,已经烧的开始呓语。老狼王转身,不知从哪里叼了些草回来,然后仰头,长嗥一声,狼嗥声悠远绵长,能传到数千里之外。

果然,没一会儿,一个男人就提着半只盘羊,迅速的跃上了山梁。

他背上还背着一把重弓,那弓做工精致,乌黑的弓身泛着沉润的光泽,又刻着繁复的金色花纹。

来人正是昆吾,他正组织狩猎,却忽然听到狼王的呼唤,赶来一看,就见狼群正围着林舒。

月光下,林舒的脸因为持续不断的高温,微微泛着红,让他苍白的面庞有了些许的血色。

老狼王将草交给昆吾,昆吾半蹲在地上,垂首和狼王相互亲密的抵了抵额头,狼王蹭了蹭男人,抬头看了他一会儿,而后便默默的转身回去了。

目送老狼王离开,昆吾低头,看着几头打得七扭八歪的白狼,再看看在自己毛毯中蜷缩成一团的林舒,他叹了口气,放下背后的黑色重弓,将狼王给的草药放进口中嚼碎了,而后走向林舒。

他先是抬起手,掀开了林舒腿上盖着的毛毯,柔软的毯子下,露出一双修长笔直又骨肉匀称的大腿,月光一照,更显得白生生的晃眼睛。

应该说林舒整个人都是白的,又肌肤细嫩。毕竟,现代生活的便捷与高速并不需要人去山野林中奔波磨炼,几座钢筋水泥的大楼就牢牢将人绑住了,忙忙碌碌在公司和家之间两点一线的人,甚至不怎么晒太阳。

林舒只是躺在狼巢的地上睡了一晚上,后背就已经硌红了。

他与昆吾那副魁伟的如同铜浇铁铸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昆吾蜜色的小臂上因为刚刚结束的弯弓狩猎,此刻筋脉微鼓,还残留着少许盘羊的血迹,时刻展示着一种磅礴的力量感。

男人轻轻按了按林舒小腿的骨折处,那里的原本覆盖着的清香草汁已经干了,虽然伤口处已经消了肿,但是还有些淤血,白的如同月光的肌肤上残留着青紫的痕迹,看着叫人觉得触目惊心的。

昆吾摸了摸林舒身上的高温,本想带他去祖地的温泉,但是他腿上的伤又没有长好。

最终,没有办法,昆吾将人用毯子裹住,抱在怀里,坐在清风徐徐的山梁上,低头给人喂药。

林舒烧的恍恍惚惚的,下巴被捏着,而后下意识的张开嘴,没一会儿嘴里就有些清清甜甜的味道,喉咙也被润泽了,只是身上时冷时热的,一会儿热的挣扎着从毯子中露出身躯,一会儿又冷的紧紧贴着男人健壮的身躯。

林舒从没这样大病过。

他是不允许自己生病的。

小时候是要拼命打工赚钱,一半给小弟交学费,一半要给奶奶凑医疗费,还要挤出来一家三口吃饭的钱,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打四份工,只睡三个小时,强大的毅力让他从没倒下过。

长大了是要经营公司维护团队,他是领头羊,是最好不惹的林总,身后有

() 一大票人要靠着自己吃饭,所有的一切,继续推着他不停的往前走,再往前走。

他仿佛把自己裹上了一层壳,并时常告诫自己,他无坚不摧。

此刻,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境遇下,无坚不摧的林总烧的浑身滚烫,壳稍微有了些裂缝。

他似有似无的做着梦,梦里仿佛时空交错,时而是拥挤又川流不息的吵嚷街道,时而又是幼年时候发霉的屋顶滴滴答答的漏水声,又或者,是一辆被撞断了半截的轿车,在他眼前“轰”的一声爆炸了,在哭喊声中激荡出漫天残酷的火光……

昆吾把突然瑟瑟发抖的人用毯子裹严实了,但林舒却依嘴唇发白抖的厉害,最后直接侧头抵在昆吾的臂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