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朗神情严肃,眼底再无半点调侃之意:
“这座别馆的暗处被乌丸莲耶安插了各式各样的眼睛,有些眼睛呢有自己的想法,试图趁着乱从一只眼变成一个人,有些呢当然是赤胆忠心,一条活脱脱赶不走的好狗!但Boss走得太猝不及防了,那些暗地里的家伙们、那些标榜为心腹的家伙们需要一件能够证明他们功劳的事。”
莎朗又从桌底摸出一片监听器,刻意拿在钟离面前晃了晃:
“有什么比抓住叛徒和杀死乌丸莲耶之人更大的功劳呢?”
钟离挑眉,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也就是说,通信并没有完全被切断。”
“原来你刚刚在故意吓唬他们。”
“只是不想把时间花在抓人上面罢了。稍微恐吓一下仓鼠,让他们安安心心地窝在柜子里面跑轮,别老是到处乱跑。
按照原计划,一无所知的仓鼠们在主人厌烦到不想再看他们跑不动滚轮的样子时,会放出家养的猫咪一个地把肥胖的仓鼠吃掉。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主人被仓鼠轮给绊死,家猫们也会成为野猫,但保不齐没良心地猫咪们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条忠犬。”
“这数目和形容都有些具体过头了。看来莎朗女士心中有数了——是想趁着雨夜连夜下山、成为一个永不被发现的演员么?”
比起扮演的『莎拉』,莎郎更像是一个充满攻击性与谋略的利益至上者,她会细致地为自己谋划利益,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之物。
“我想请你帮个忙,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都好说。”
莎朗点头,她从不会害怕孤身犯险。这世上的一切皆可交换,只要还能谈得下去,就算不上敌人。就算是敌人,足够的利益让他们违背一下不值一提的阵营,也是分分钟的事。
莎朗不信,会有人对乌丸莲耶的财产没有兴趣。
“乌丸莲耶家族遗留下来的百年家产,与其成为狼犬们的食粮,不如成为我们这些可怜人的精神损失费——对了,我猜您不知道乌丸莲耶急于搜寻宝藏的原因吧?”
已到期颐之年,于正常人而言早早过了需要为财富煞费苦心的年纪,更何况是早早实现财富自由的乌丸莲耶,他为何会在这个年纪还大动干戈,纠集学者替他做事?
与他而言母亲的宝藏已经是显而易见的鸡肋。乌丸莲耶没有明面上的子嗣,再多的钱也带不到地府。
实际上,乌丸莲耶暗中扶持了一个组织——这个穷极乌丸莲耶十多年心血的、由无数金钱、鲜血堆砌而成,只为他一人敛财、一人工作的庞大组织,其真实目的,便是研制出能够缓解、甚至击败衰老与死亡的所谓之长生不老药。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能够满足乌丸莲耶需要的
长生不老的秘药——莎朗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一点是,如果不是乌丸莲耶死在这没头没尾的黄昏别馆,还是死得这么荒谬、这么猝不及防,那么在用鲜血洗刷掉学者们无能的罪孽后,就是莎朗用血肉之躯为乌丸莲耶淌路了。
她不想变成试验台上的小白鼠。
莎朗自认为,她已经从乌丸莲耶手里攫取了足够的利益——财富和延缓衰老的药物,她已经知足了。
但乌丸莲耶不会知足,随着实验进程的推进,耐受的实验品损耗越来越严重。莎朗不敢保证,走火入魔的乌丸莲耶会不会干出更过火的举动
先前没有机会,乌丸莲耶的报酬和回馈、以及离开他的后果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但现在悬在她头顶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她占据主导优势的黄昏别馆,她有信心从群狼无首的组织中撕下可观的肉块。
“要不试试成为反抗的罪人的黑夜英雄——别这么看我嘛,我可是很认真的哦!”
莎朗笑意已经明晃晃地写在眼底:“钟离先生,你也不想黄昏别馆再有无辜之人死去吧?”
“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们二人成了幕后黑手了。”
钟离避而不谈,将红绒布制的窗帘卷起,电闪雷鸣将天空刺得惨白,坐落于山顶之上、总揽全局的黄昏别馆是被时代抛弃的产物,随着最后一任主人的死去,彻底成为无主之物。
“怎么,你想逃?”
“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他将窗帘系好,轻轻一敲,一抹墙灰掉入他的手中,“你不是想知道黄昏别馆的秘密么?”
“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了?”
“……随便你怎么想都好,总而言之,秘密就在这幢别墅里。我可以相当肯定地告诉你:你想悄无声息地带这份财宝离开,单凭人力,是绝对无法完成这份奇迹的。”
黄昏别馆的宝藏和藏在黄昏别馆里的宝藏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钟离示意将厚重的窗帘侧倾,在墙皮剥落的位置,一道深印赫然把窗帘框压下去了好几公分,但这不是最令莎朗惊讶的——
黄昏别馆的墙体里藏了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