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抬头看向墙上高挂的钟表,时针才指向四,离下班走还有好一会。或许是频频看向钟表的缘故,仓管面色有些不悦。
“织田,年轻人也不要东一下西一下的,有些话你们不爱听,可像咱们这替人守仓库的,怎么能耐不住寂寞?”织田作之助的心不在焉终究还是让他忍不住摆起前辈的架子训斥起来,这个中年男人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头疼。
“感觉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有些慢。”织田作之助说出自己的猜想,“是不是电池没电了,时针走慢了些……”
仓管一脸不信,织田作之助也只得是无奈地耸耸肩,展示起自己那本已经不再全新的书,“您要是觉得,我能在短短三小时内看完这么厚的一本书,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仓管卡了壳,却仍是迟疑地指向那块漏了风的角落,斜角的阳光颤颤巍巍。
“我说小伙子,你读书多,见闻广——这太阳也会跟着洋表来一起骗我们吗……”
织田作之助慢慢支起身子,温暖的阳光让他怀疑自己是否是沉浸在梦中,但冰冷的木桌和指尖摩挲的纸质感,无不提醒着一天仍未走完。
“事实上……前辈,我怀疑太阳也是欺骗的一部分。”织田作之助注视着张大嘴巴的前辈,作出了堪称荒谬的判断。
“我们可能陷入了异能者的领域。”
“刷”的一下,这个可怜中年人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对于大部分普通人而言,这更像是个充满奇幻色彩的都市传说,传说变为现实,对于当事人来说,可不是什么算得上浪漫的故事。
“你……会不会感觉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不定是你读的这本书和你的回忆正好吻合,你才读的这么快……对吧?”
老实的织田作之助在面前男人近乎绝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带着些许对自我的嘲笑,击碎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幻想。
“我这辈子去过的地方、干过的事屈指可数,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丰富多彩的人生,足以支撑如此厚度的故事。”似是在伤感,又像是单纯的解释,“就连异能者的说法还是同事们闲暇时谈起的都市传说——和现在的情形很像,不是吗?”
“说不定,我们也会成为别人口中新的都市传说呢。”
织田作之助泛起苦笑,两个平庸的普通人遇到都市传说,就算察觉到什么也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似乎明白了,为何有些小说的作者总是不让角色知道太多——全知却只能看着事情既定发展而束手无策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织田少年,”仓管打断了织田作之助的感叹,认真盯着眼前的少年,“我不一定出得去,但你一定没问题。”
面对红发少年的疑惑,中年人闭上双眼,他的一辈子已经看到了头,无法继续开发的无用异能、目不识丁的无能下属、不受重视的底层杂鱼,他的人生已经毫无价值,但这个少年不一样,他应当有更广阔的天空,而不是和他一样,死在破落的仓库里,无人问津。
在未知的危险与所谓上头的命令中,他选择暂且先面对未知——尽管他心里明白,这所谓的异能者可能就是冲着仓库里的东西而来,但他仍决定说出来。
“仓库里有一件非常值钱的文物,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是在这么偏的地方也要派人把手,上面的一直放不下心。”他话说到一半,环顾四周,压低了嗓子靠近织田作之助,说道,“他们的买家出问题了,所以才一直卡在这里,现在敢接手的不是市中心大楼顶上的,就是外国佬那片地上的。所以我说,咱们不需要多认真,只要咱们在这看着,就是一个担保——东西还在这。”
“有门路的不会盯着这里,文物不是金子,脱手的时候随便一查,就知道是谁下的手,所以,不会是市中心的,也不会是在横滨的外国人。”
看着织田作之助瞬间张大的瞳孔,不过四十多的仓管露出苦笑的面容,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你明白了吧……不给面子的外来异能者和强到无视后续一切的人,你觉得哪个会让知情人走?”
“既然如此,”织田作之助仍有疑问,“你为什么还说……”我有机会?
仓管捂住的少年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自己却自顾自地念叨起来:
“你这小子,也不要把我看得太没用啊!再怎么出不了手的文物,也不是什么鸡肋,如果被底下人昧了,那找谁说理去?要偏僻、知情人少、绝对安全,最方便的东西,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了。”
“我能把它藏起来,也能把你藏起来。”男人停下,抿了抿嘴唇,大喊道,“不露面的异能者,我希望你能放这孩子一条生路,作为交换,东西和我的命你都可以带走——不要想着杀了我再找那玩意,只要我死了,东西也跟着没!”
“放过无辜的孩子,你的目标,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