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015·(2 / 2)

慕已成舟 陆路鹿 20660 字 8个月前

一想到这玩意儿得好几天才淡得了,赵慕予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就又有了变糟的趋势。

过去几年,江舟池对她做过的出格的事不止这一件。

这次犯浑又是为了什么呢。

放在十年前,赵慕予或许还会为了江舟池的反常辗转反侧一整晚,但现在她早就懒得再去细究背后的原因了,就当自己是被狗咬了两下。

听见门铃声后,她放下头发,挡住脖子上的吻痕,走出浴室。

门一开,又是丛涵那张讨嫌的脸。

只不过没了江舟池撑腰,他不再像刚才那样嚣张,态度好得像是不认识她似的,礼貌询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时间不早了,我来接黑老大回去吃午饭,不知道方不方便进?”

“在书房,自己

() 去找。”

丢下这句话,赵慕予便转身往回走,没多看丛涵一眼。

经过刚才的事,她已经认清形势放弃幻想了。

光靠丛涵这个墙头草,她是绝对不可能将诡计多端的江舟池彻底赶出她的世界的,所以不再拿黑老大当人质。

丛涵本以为自己免不了一顿低声下气的恳求,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轻松。

他一阵狂喜,赶紧跟在赵慕予的身后进了屋。

谁知刚踏上玄关,就听见一阵轰隆隆哗啦啦的雷雨声。

丛涵一愣,伸长脖子看了眼阳光明媚的窗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奇道:“我靠,赵慕予,你这边怎么在打雷?局部雷阵雨也不是这样局部的吧!”

赵慕予没搭话,走到餐边柜前,关掉了音响,又走去厨房,拿出冰箱里的蛋糕,放在餐桌上。

丛涵:“……”

原来是放的白噪音。

赵慕予每次心情不好就爱听雨声。

丛涵深知这一点,一时间吃瓜心切,不小心又把黑老大抛在了脑后。

走到餐厅,他就没再继续朝里走了,积极关心道:“怎么了,江舟池刚走你就心情不好啊?不过你不是都有男朋友了吗,怎么还和江舟池牵扯不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太好吧。”

前言不搭后语。

目的性极强,一听就知道这是想趁机打听她男朋友的事。

赵慕予没接招,拆开蛋糕盒子,给思维狭隘的丛涵拓宽思路:“我就不能是因为看见你心情才不好?”

“……”

丛涵有被侮辱到,此路不通,换了一条路走:“你妈应该还不知道你谈恋爱的事吧?”

赵慕予听出来了丛涵这是拐着弯威胁她,手上动作未停,避开图案,小心翼翼地分切蛋糕,威胁回去:“你妈应该也不知道你已经从公司辞职,准备创业吧。”

“……”

行吧。

相互都有把柄,谁也别想威胁谁。

丛涵看出来赵慕予不想聊这事儿,嘴上没再犯贱。

但手还在犯贱。

他拉开椅子,坐在赵慕予的对面,一点儿不见外地也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赵慕予却坐着没动。

看着蛋糕上的黑猫,她又想起了无辜的小萨摩耶。

其实她不是不愿意收养,而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照顾好它。

但现在最重要的好像不是她的心态,而是小萨摩耶的生命安全,更何况她刚才本来也有点动摇了,舍不得就这样错过它。

于是赵慕予重新和丛涵商量道:“刚才你提议的收养小狗的事……”

“诶,不好意思啊,你晚了一步。”没等赵慕予说完,丛涵便打断了她,“小耶耶已经被江舟池带走了。你要是想养,就去和他争抚养权吧,以后想看小狗也去找他。”

“……你给他干什么?他那么忙,哪有

时间照顾!”赵慕予瞬间变脸。

丛涵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蛋糕都掉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虚道:“你刚才又没说你要养……”

赵慕予本来还攒着一堆骂人的话,听丛涵这么一说,一下子泄了气。

确实怪她自己优柔寡断。

赵慕予闭上嘴巴,不出声儿了,只用手里的蛋糕叉把蛋糕戳得稀烂。

见状,丛涵赶紧安慰她:“哎呀,多大点事儿。你要真想养,给江舟池说一声不就行了,他肯定让给你。”

——才怪。

赵慕予在心里补充上这两个字,没理丛涵,还在生自己的气。

丛涵只好换了一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过说起江舟池,昨天上热搜的那个视频里,向他提问的女生是你吧。”

赵慕予还是没心情说话,但为了堵住丛涵的嘴,勉强搭理了他一下:“不是。”

“……”

那就是了。

丛涵习惯了赵慕予的口是心非,也没有追着非要问出个结果,自顾自地感叹道:“难怪江舟池昨天大半夜不睡觉,在网上冲浪呢。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赵慕予没听懂。

“就是江舟池回复的那条评论啊。”丛涵兴致勃勃,“你看了就没点什么感想?”

闻言,赵慕予一脸奇怪地看了眼丛涵。

不止是丛涵,就连许可也问了问她看见微博热搜后心情如何。

可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能有什么感想。”赵慕予的内心毫无波澜,“难不成我还得感谢江舟池在茫茫人海之中选中我,利用我撇清他和其他女明星的关系?”

丛涵:“……”

还真是油盐不进。

不过,赵慕予就是这样的性格。

洒脱又拧巴。

宁愿相信江舟池像营销号说的那样,是在借机炒作,也从来没想过江舟池是在当众承认她是他的理想型。

谁也不知道他俩在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好像一夜之间,两个人的关系完全变了样,从赵慕予单方面和江舟池装不熟,变成了真正的疏远又陌生。

一个像永远暖不起来的冰。

另一个像无止境蔓延的火,不烧别人,专烧自己。

虽然丛涵一直在中间当和事佬,只不过能力有限,大多时候只能动动嘴皮子,又动不过赵慕予。

就像今天这样。

再次踢到铁板后,丛涵不自讨苦吃了,三五两下炫完蛋糕,去书房里找到黑老大,拎着它回家之前,最后关心了一下赵慕予:“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桐市?”

“月底。”

每年的寒暑假,赵慕予都会回桐市陪陪父母,当当全职女儿。

本来这次计划的是明天回。

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云城又多待了一周,直到脖子上的痕迹淡得看不见了,赵慕予才踏上回家的路。

两座城市相距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抵达桐市的时候,外面夕阳正盛,将天地烘烤出一浪浪的热气,平等地扑向每个没有空调庇护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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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最后一天,气温创下了今夏的最高温。

一出高铁站,赵慕予立刻找了块阴凉地躲着,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慕慕!”

她抬头循声望去,在马路对面发现了赵母的身影,赶紧拖着行李箱跑过去:“我不是让你别来接我吗,今天外面这么热。”

“热就不出门了啊,那还怎么过日子。”赵母从驾驶座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推了她一把,“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上车里吹吹空调啊。”

赵慕予没听。

和赵母一起把行李放进了后备厢,她才绕到副驾驶座,坐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爸呢。”

“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你不是说要吃他做的口水鸡干锅鸭腿烩三鲜吗,他今天一大早就去买了菜,吃完午饭就钻进厨房里忙活了。那阵仗大得呀,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咱们家女婿今天要上门呢。”

赵慕予:“……”

她假装没听懂赵母这番话里暗藏的催婚之意,扭头看窗外的建筑。

赵母知道她不爱听这些话,也没再絮叨,反正接下来多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又问:“不是说上周就要回来吗,怎么晚了一周。”

可这个话题没比上个好到哪里去。

赵慕予摸了摸鼻子:“就学校临时又加了一点工作。”

好在赵母没听出什么不对劲,“哦”了一下:“那这次能在桐市待多久?”

“我能待多久完全取决于您能看我看顺眼多久啊。”赵慕予把这道题交给赵母来做,“不过按照以往经验来看的话,两周时间顶天了。”

“……又贫嘴。”赵母横了赵慕予一眼,“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我好安排。”

赵慕予也没问赵母要安排什么,这次好好回答了:“学生八月二十八号就返校了,我估计二十号左右就回去了吧。”

赵母没再说什么,专心开车了。

母女俩回到家的时候,赵爸正好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

一见到赵慕予,他赶紧放下菜盘,跑到玄关迎接:“哎哟,我的乖女儿回来啦。饿坏了吧,快去洗手,准备开饭了。”

他推着赵慕予往卫生间走,直到走出赵母的视野范围,才悄悄和她比划道:“待会儿和老爸好好喝一杯啊!”

赵慕予已经和赵爸形成了默契,心领神会地回了个“ok”。

和大多数有女儿的家庭一样,赵家也是爸爸溺爱,妈妈严厉,所以赵慕予从小到大都和赵爸一个战线。

饭桌上,父女俩从工作聊到生活,赵母在旁边除了时不时提醒两句“别光顾着说话,吃点菜”,一句话也插不上。

所以,等到她发现赵慕予喝的不是雪碧,而是白葡萄酒的时候,一瓶酒已

() 经快见底了,气得她揪着赵爸的耳朵,骂他成天教坏女儿。

赵爸一边躲,一边叫唤着“哎呀头好晕,我先回屋躺会儿”逃进了卧室。

赵母追着打。

收拾完大的,她又重新回到客厅,准备收拾小的。

谁知小的已经跑得没了影儿。

赵慕予的酒量还不错。

虽然半瓶酒下肚,脑袋有点晕,但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知道她妈教训完她爸,就要来找她算账了,于是利用她爸拿性命为她争取到的黄金逃命时间,赶紧溜下了楼。

本来只想吹吹风,谁知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出了小区。

不同于云城的热闹繁华,桐市是一座十八线的小城市,晚上九点街上就已经很冷清了,到了十点,更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小区外面的店铺也全都关了门,只剩下门口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还开着。

赵慕予打算进去买支雪糕消消暑。

结果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了放在冰柜旁的那块人形立牌,身形高挺地站在夜色里,不知什么时候代言了她最钟爱的雪糕品牌。

赵慕予顿时没了吃雪糕的心情,站在原地,一双眼睛恨不得能将人形立牌瞪出两个洞来。

只不过立牌上留给她发泄的空间不多。

因为除了一张脸,整块牌子已经被粉丝们五花八门的应援留言占据得满满当当,找不出一点儿多余的空白。

赵慕予却看得突然计上心来。

她重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拿起旁边的签名笔,在所有人都特意避开的那张脸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三个字——王、八、蛋。

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晚风从天边捎来掌声,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赵慕予放下笔,退回原位,自豪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可欣赏着,欣赏着,婆娑的风声里冷不丁掺进一记哼笑。

不太明显,但还是被她敏锐的双耳捕捉到。

赵慕予的得意一下凝固在脸上,视线往旁边移了移。

老小区设施陈旧,附近好几盏路灯年久失修,形同虚设地立在路边,只照得亮自己脚下。

于是立牌背后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不请自来的男人就站在这片阴影里,一身黑,似乎想要融进黑夜,可那张肤色冷白的脸过于出众,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中。

明明和人形立牌长得一模一样,偏偏气质截然不同,仿佛从温顺的犬变成了一头危险的狼。

如果眉眼间被夜色磨蚀的锋利感再清晰一点,几乎就和十一年前那个在收银台旁回头冷睨她的少年别无二致了。

赵慕予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

她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再重新睁大眼睛看了看。

男人依然存在于她的视野里,倚墙而立,眼皮半垂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消失。

不是幻觉。

是活的“王八蛋”。

赵慕予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很快恢复正常。

最近一个月,江舟池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高得出奇,以至于她已经对他的神出鬼没免疫了,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冷漠道:“你来干什么。”

江舟池没说话,目光也平静,自上而下,缓缓滑落到赵慕予的颈侧。

随意扎起的长发被风吹乱,露出她柔软纤细的脖子,皮肤白皙,干净得找不到半点其他颜色,反倒令人生出几分想要弄脏它的破坏欲。

赵慕予还在等江舟池的回答。

反应过来他在看什么地方后,她暗骂了句“不要脸”,一脸警惕,立马抬起手去遮好不容易才淡去痕迹的脖子。

可就在她的手掌距离上次伤处只差几公分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搭在她的腕间。

江舟池扣住赵慕予的手腕,将她从光下拽进自己的这片暗影里。

在她故作镇定的慌乱里,他俯低身子,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气息呼在她的发间,又缓又烫,嗓音沉哑道:“来干王八蛋该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