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秘书草拟好了协议,沈少虞坐在桌前,看着那两张刚打印出来还散发着油墨香的纸,笔还犹疑,“如果你食言怎么办?”
沈良庭好整以暇地说,“你也可以不签,我不勉强你。”
沈少虞思量来去没有办法,咬咬牙,无奈只得签好了字。
他站起来,给沈良庭看过。
沈良庭微笑了,“多谢。”
叫人把沈少虞送走,沈良庭看着这薄薄的两张纸。
上市公司的股权转让是需要召开股东会表决确认的,所以现在还不是大局已定,他还需要沈少虞帮他走完最后一步流程。
他当然不会帮张兰脱罪,他不知道沈少虞为什么想法总是这么天真。
沈少虞太年轻,太幼稚了。就像在枝头最高处长大,饱受阳光雨露滋润,长得饱满艳红的苹果,但也十分脆弱,很容易被蛀虫觊觎。
而沈良庭则是一颗幼年时就被铁钉刺入心脏的苹果,此后成长的每一段岁月,都是内里的挣扎求生,到最后即使存活下来了,也青涩畸形,疮痍遍布。
沈良庭转头看向落地窗外,搏浪是他的了。
可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其实沈文鸿他们一直都搞错了,沈良庭知道他妈妈不是抛弃他把他扔在沈家门口,而是死了。他记得很清楚,妈妈后来身上染了病,眼窝发青,身上长疮,病发的晚期十分痛苦。有一日妈妈穿好了裙子还化了妆,带他吃了顿肯德基,然后回到家,把门窗都封上,拉着他躺到了床上,要不是他哭着闹着不肯睡,也许他们谁都起不来。
妈妈本来想拉着他一起死的,可最后还是把他托付了出去,他怎么能怪罪呢?
妈妈很要强,沈良庭记得她曾指着高高的大楼对他说,让他坐上去,因为那是他爸爸的,也就是他的。只有他站到那个位置,他们一家才能团聚。所以他努力去做了,即使这个结果滞后了很多年。
妈妈总觉得是自己的身份不光彩,所以要儿子过的光彩一点,她会天真地想独自把孩子养大,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得男方的承认,得到一个家里的名分。可惜并不是这样,不论光不光彩,偏见是从心底长出来的,沈文鸿至死也没有承认过她。
沈良庭做到了,可一切都来的太晚。
过去并不能因现在的行为得到补救。
过两日,沈少虞靠变卖家产凑集了天价保释金,把张兰保释了出来。
沈良庭正是故意挑了这天来收房子的。
那日是个晴天,阳光很好,别墅内所有的窗帘都拉开,到处都亮堂堂的。沈少虞扶着张兰站在楼梯处,张兰剪短了头发,看着十分憔悴,没有化妆,脸上的皱纹一下都显现出来了。
当着他们的面,沈良庭叫了搬家公司,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清理走。
沈良庭一件都不想留。
“你就非要这么做吗?”沈少虞很不满,还是没有忍住去质问他,“不能等我们搬走了再来吗?”
沈良庭手插在裤兜,冷声回答,“我很忙,只有今天有空。”
张兰被沈少虞搀扶着,眼眶通红,想必沈少虞已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