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娘子,可有看上的书画?”这个中年文人接待客人还不太熟练,一开口李长安还没说什么,他的耳朵倒是先红了。
李长安眨眨眼,好奇盯着面前这个满脸羞涩的中年男人通
红的耳朵看了两眼。
男人注意到李长安的视线后更加窘切(),不好意思开口解释:“某姓朱?()?『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行三,近来才开始摆摊卖书画,招待不周,还请娘子见谅……娘子若是没有看得上的书画,我现画一幅也可。”
他指了指摆放在一侧的小桌,小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
“朱郎君似乎擅长画花草?”李长安低头看着摊上摆着的书画,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花,梅花牡丹还有菊,而后才是鸟兽画,人物画只有寥寥几幅。
“这几幅菊画的好。”李长安认识的朋友中不少都擅长丹青,王维更是大唐画坛翘楚,近朱者赤,一来二去她对丹青也有了不低的鉴赏能力。
这几幅菊的确好,不在笔墨,而是在画中风骨,笔锋尖锐,很好凸显出了菊清傲的气节。
一般来说画如其人,画手会把自己的性格融入画中。可面前这个中年文人却不像性情清傲之人。
不过也说不准,宋徽宗的瘦金体写的也好,风骨极佳,就是他这个人没什么风骨。
听到有人夸赞他的画,朱三郎腼腆又带着一丝得意笑了笑。
“我最擅长画菊。”
李长安翻了翻摆在摊子上的这几幅画,没有特别符合她心思的画,干脆抬头询问朱三郎:“我想要一副花团锦簇的□□画,朱郎君现画要多少时辰?”
“半个时辰足矣。”朱三郎局促道,“只是现画,价格要贵一些。”
他有些害怕自己到手的买卖跑了,连忙解释:“作画十分耗费心血,我用的纸也是上好的洛阳纸,颜料价格也贵,所以画价才会贵一些。”
“多少钱?”
李长安闻言心情更好了两分。
大概是因为洛阳纸是洛阳纸坊生产出来的东西,而洛阳纸坊恰好是她的产业吧。
“二百文。”朱三郎声音不大。
二百文足够买十几斗米,足够一家三口人过半个月了。这个价格放在西市着实有些昂贵。
朱三郎也知道这个价格贵,奈何如今的颜料都是天然颜料,纸价格也昂贵,实在没法再便宜了。
“二百文可以。”李长安十分爽快从钱袋中倒出了一小堆钱,数出了二百文,递给朱三郎。
她身上带着几百文钱,刚才买的那些油盐酱醋都不太值钱,总共也才花了不到一百文,如今身上还剩了三百多文铜钱。
朱三郎给李长安搬了一个小凳,自己又翻出纸笔和黄色颜料开始作画。
李长安坐在小桌边看着朱三郎画画。
“朱郎君为何会在此处卖画?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长安人。”
朱三郎手中磨着颜料,道:“我是济南郡人,不怕娘子笑话,我此次来长安是参加科考,只是本事不够没考上。家里凑的盘缠也花了个七七八八,连家都回不去,只能在此摆个摊子卖书画,只期盼能早些攒起盘缠好回乡去。”
“长安城花销实在太大了。”朱三郎无奈道。
他老家济南郡,也就
() 是原先的齐州,物价跟长安根本没法比,他带的盘缠在济南郡够花上一年半载了,到了长安后两个月都没撑住便见了底。
朱三郎翻出一根细细的毛笔勾线:“不过长安城也有好处,我这些书画若是在济南郡卖可没有人会买,在长安,两三日便能卖一副画。”
他倒是很乐观:“说不准我多卖几幅画还能有些余钱回家以后把卖了的田地再赎回来,也能给家中添补一些家用。”
如今交通不便,外地的举子进京赶考花费不少,就是寻常的小康之家供起来也捉襟见肘。
济南郡距离长安城不算近,路费就不少,何况还有到了长安之后的衣食住行花销,这些都要花钱。
“再有几月又到科举了。”李长安道。
三月这次是加开的恩科,并不算在每年的科举考试内,今年的秋后的那场科举依然会举办。
朱三郎眼中黯淡,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天资驽钝,想必是考不上了,也不打算再考了,还是早些回乡种地吧。”
“什么天资驽钝,分明是朝中奸人作祟。”
隔壁摊子上忽然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
李长安回头一看,一个身穿麻衣白袍、长相略带些凶悍的中年男子提着凳子过来了。
似乎是听到这边聊天过来插一嘴的。
“这位是严四郎,娘子莫看他长相凶悍,其实他也是个读书人。”朱三郎笑道。
“严兄也是参加了这次恩科没考上,故而心里有些怨气,娘子听听就是,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