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今日未雨 怀南小山 9749 字 12个月前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里传来轻快的曲调声。钢琴混着小提琴,三拍舞步,节奏偏缓。

“Waltz!”纪珍棠笑起来。

钟逾白微微一笑,颔首。

他伸长手臂,盛情邀请:“来吧,这位小姐。”

她挪步过去,将手交给他。

跳舞是纪珍棠的隐形技能,因为她的妈妈会跳舞,当年有意要把她往这个方向培养,后来一别两散,舞没学精,便没再有机会把她的优势发扬起来,此刻,在轻快的圆舞曲的旋律里,她进进退退,配合他游刃有余的步调。

钟逾白托着她的腰,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西方老派绅士的优雅情调。

纪珍棠开心地笑着。

不用特地端庄地露出两颗牙,她看着他笑时,自然而纯真。好像满世界的花,鸟,流云,星月,所有美好事物,都会一同随着她率性的笑容而飞扬起来,变得自由,烂漫地生长,在无垠的花园里,用罗曼蒂克消解了一切痛楚。

慢慢悠悠,一曲结束。

舞步渐歇。

“能喝酒吗?”钟逾白问。

她摇头:“刺激心脏,会病情发作。”

“葡萄汁?”

没等她应,他已经妥帖地亲自帮她倒好一杯果汁,递过来:“喝完了去洗漱一下,可以把妆卸了。躺着休息会儿。”

纪珍棠看见床头搁着一套新的睡衣,问他:“衣服能不能不换?我想穿久一点。”

他笑着,首肯道:“你的自由。”

随后转身走出房门,留了一句:“一会儿我会过来,叫你起床。”

有几分花哨难忘的夜,在她耳畔不止的旋律里慢慢结束,纪珍棠合衣入睡,睡得很沉,一夜无梦,最后被人拍了拍肩膀,睁开眼。

“阿珍,来看日出。”

钟逾白折身看她,他已经换上清整干净的烟灰衬衫,也打好与之适配度很高的领带,男人的下颌泛着淡淡青气,瘦削的一张脸成熟而优雅,身上溢出一种洗漱过后的清香,因为挨得太近,她闻到薄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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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地坐起来,揉了揉惺忪发干的双眸。意识到不久之前他们在干嘛,问:“这是到哪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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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他说。

她心一紧,意识顿时清醒过来。

纪珍棠提着裙尾,快步到舷窗前,往下看。

星星点点的岛屿,依稀可见,遍布在略显厚重的云层之下。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整个天空变成了粉色。

是彻彻底底的粉色。

星星还在,月亮未落。

太阳将天际照出形状与色彩,为整个云层之上的风景,带来了一种波澜壮阔的终极浪漫。

她惊喜地看一眼钟逾白。

他站在她身后,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一点笑,只浅浅地看了眼景,便转而观察他的神色。随后慢慢地欠身,一只手撑在她另一侧的一处桌角,压低身姿,才能看见稍稍低矮的舷窗之外。

用一条手臂,将她松松地圈在怀中。

人在被荷尔蒙笼罩的绵延情调里,就很想要谈起感情。

纪珍棠敛了眼波,在这片粉色的宇宙里,她脑袋里想起的是钟逾白的话。

两句。

一次是在沉章园,他问:你能给我什么?

让她感受到纵容。

一次是刚才那句漫不经心的,那就一直在一起。

让她听出微妙的恳切。

钟逾白或许没有那么的深不可测,他留足了空间,给她遐想的余地,她释放那么多的奇思妙想,总有一天能精准地对上他的意图。

是能猜中的,只要她愿意一脚一脚地去试。

比起珠宝展,名利场。她反倒觉得,这个男人更像是他的游乐园。

她跟他正在玩一种游戏。

但她在眼下这一刻,不愿意再往前试一丁点了,就让思绪停留在猜测之前,有一秒渡一秒,和他独处,在这未完的清晨余温里。

这种感觉很好就够了,一二三的理由没有那么重要。

纪珍棠看了很久,这一次她没掏出手机拍照。

人在目睹一些真正叹为观止的景色时,大概都呆滞如此时的她,除了聚精会神地看,让这一幕铭刻在记忆深处,想不到还有别的任何方式,能更加完美地记录与挽留。

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快要蓬勃而出的浪潮,她努力克制着,感叹地说:“好漂亮啊,这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看日出,也是第一次在万米高空跳华尔兹。”

钟逾白说:“我喜欢第一次这个词,新鲜,精彩,难忘。”

他的声音落在她耳侧,清隽优雅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勾人的唇角。

离她分外的近,突破了他们该有的距离。

他说,他有他的秩序。

纪珍棠想,她的世界,何尝没有陷入一种一成不变的秩序中呢?

日升日落,披星戴月。程序化的一天又一天,看不到成果的奔忙,让她的底色变灰,被迫跌进了一场枯燥循环。

直到今时今日,在这无人的高空,她终于能够彻底逃离了一次,像是私奔,私奔到宇宙的尽头。

旖旎的夜,脱轨的秩序。恒久的情调,日月同辉的浪漫。

一切都很短暂又很漫长,短暂到睡一觉就要告别,漫长到她永生难忘。

纪珍棠笑说:“可是这架飞机姓钟哎,你都乘坐过无数次了,早就没有我的感受新鲜。”

他不以为然,放低声线,唇齿之间迸出的是点点蜜意:“我也是、第一次有了女主角,第一次坐在这架飞机上时,不会觉得孤独。”

她的心脏也在变成粉色,大幅度地膨胀,收缩,鼓动,停不下来。

他接着道:“第一次,在这种时刻为女士献一朵玫瑰。”

男人嗓音低磁,因为距离迫近,而一再压低,更为令人感到震荡,句句扣在心坎,贴近心房。

钟逾白说着,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朵红色玫瑰,花枝缠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指缝之间,被举在窗前,宇宙做幕布,为童话里的世界增色。

他微笑着:“对她说:早安。恭喜,这一刻的你又是崭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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