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卫南漪没有说明白,但沈素听明白了。
卫南漪口中的人自然是江谙,江谙一心一意想用卫南漪的命来铺平他的无情道,当然不会放任她轻易死去,亦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在卫南漪没有重伤不治的情况下,只有江谙能够轻易杀死她,再不济也该是比江谙更强的人才能杀死卫南漪。
江谙在卫南漪身上动过手脚,这或许也是卫南漪早已活了一千多年,灵骨全碎,修为全无,但却没有快速衰老死去的原因,只是他将卫南漪害成这样,为的是泄愤,又怎会愿意帮卫南漪减轻痛苦,所以卫南漪后背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完全没有要愈合的意思。
只能不死罢了,痛苦那是真实存在的。
卫南漪是因为她受伤的。
沈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泪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奔出来。
她掐着手心,极力克制住了情绪,她问:“那人是谁?”
她知道是谁,但她这一刻竟然希望卫南漪能够亲口告诉她。
卫南漪深深地看了眼沈素,略带痛苦地道:“那是绪儿的父亲,我的仇人。”
她用仇人来形容江谙,这是没错的,但她刻意说了声那是江绪的父亲,她似乎是忘了江绪和她会站在同一阵营里的。
沈素:“江姑娘那般敬爱夫人,夫人的仇人必定也是江姑娘的仇人。”
卫南漪不赞同地摇摇头:“那是我的仇人,但不该是绪儿的仇人。”
她说的是不该,沈素就明白了卫南漪并不想江绪弑父,无论她有多痛恨江谙,她也只希望这份痛恨由她自己承担。
沈素觉得她似乎找到了报答卫南漪的契机,她头脑一热:“夫人如果不想江姑娘弑父,那我替夫人报仇!”
听到沈素坚定的语气,卫南漪脸上的恨意淡了些,一点点温柔的光渗进眼底。
她在看沈素,所以眼底的温柔也属于沈素:“沈姑娘可是失血过多,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沈姑娘都不知我仇人是人是妖,是好是恶,又有多厉害,如何替我报仇。”
卫南漪忽然脸色变了变,较为低落道:“更何况,这是我的事。”
沈素忽然有些看明白了卫南漪这个人,她跟江谙不同,她心中道德感太重,虽落得如此境地,她也没有将自身仇恨寄于她人的想法。
她不愿让江绪背负骂名,也不愿意连累沈素。
哪怕,她很明白依靠她自己,根本报仇无望。
怪不得在原书里,卫南漪还活着的时候,江绪早已加入魔宗也没有怎么找过正派弟子麻烦。
沈素改了口:“我也不全是为了夫人,今日被抓我才明白活着有多难,如果我能和江姑娘一样厉害的话,也不会落得这样狼狈了。”
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心底对个素未谋面的人恨意渐重。
她要是有得道日,必定要让江谙也试试这样的日子,将他变作牛马,将他割上一刀又一刀,再往伤口处泼上些热油让他皮肉一层层翻开!
卫南漪看着沈素因为失血过多,过于苍白的脸色,她捂住唇,神情看着多了些愧疚:“沈姑娘,我不是绪儿,只能用这样有损姑娘身体的法子助姑娘脱险。”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卫南漪拖着这样羸弱的身躯还能护她周全,仅仅是被吸了些血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卫南漪流失的鲜血比她还多。
她搭着卫南漪后腰的手一顿,语气更为诚恳了一点:“还请夫人指引我入仙途。”
沈素以为卫南漪会继续拒绝她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卫南漪唇角忽然弯了些弧度:“沈姑娘的血脉应该很合适修炼。”
听见卫南漪的话,沈素再次将卫南漪在心中嘀咕的话想了起来。
沈素盯着卫南漪的唇,耳朵竖起一点点,却没有再次窥听到卫南漪的心声,她只能是诚心发问:“夫人是不是认识我家先祖?”
沈素的话勾起了卫南漪的回忆,她脸上露出两分怀念:“是啊,我是认识她们,原以为她们是离开了,没想到居然还在落月城。”
看起来不仅仅是认识,甚至还有着不小的渊源。
想起来祠堂里的玉狐狸,沈素连忙追问:“夫人,那我沈家先祖是狐妖吗?”
卫南漪轻轻摇头:“不,归雁姑娘不是狐妖,她是镜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