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晋江独发,请支持正版-102(1 / 2)

撕裂白月光 泠栀雨 21840 字 10个月前

盛溶溶停下脚步,有些忐忑地看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水声干扰了听觉,她感觉姜嘉远那句话后面还可能跟着什么。

只见姜嘉远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她的视线,再转过来时,脸上依旧是有点漫不经心的笑脸:“今天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这句话有点意思,听着挺官方客气,却出自姜嘉远这类放荡不羁的人口中,让盛溶溶下意识去猜他到底想说什么。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感性,笑着起了一个新的话题:“我还以为你在京市呼风唤雨不用上班,没想到还能看见你穿着西装在公司出现。”

“要是搁以前,我早逍遥自在去了,这不是幡然醒悟想要改写未来么,也好让我未来媳妇儿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姜嘉远用的是轻松随意的口吻,却让盛溶溶蓦然紧张了一下。

她掩下心中的失落,笑问:“你未来媳妇儿有准确目标了?”

姜嘉远含笑看着她:“没呢。”

“哦。”盛溶溶避开他的目光,径直往前台方向去,“那祝你早点遇到良配咯。”

男女之间聊这样的话题容易敏感,加上盛溶溶过载的想象力,她自知她太喜欢胡思乱想,所以强逼着自己不去细想姜嘉远今晚的每一个眼神。

他能在花丛中游刃有余这么多年,也许是太了解怎么勾起一个女人的想象力了吧。

对方的每一个别有深意的注视都是陷阱。盛溶溶这样警告自己。

饭局结束后,姜嘉承派了车送她和上司回酒店,在上车之时,盛溶溶转头看了一眼,见姜嘉远立在饭店的大堂上,单手插兜,气质磊落不凡,安静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他脸上浮起一抹笑,朝她点点头,像是在告别。

他好像在面对她的时候一直都是笑,风度翩翩。

盛溶溶脸上一阵燥热,挥了挥手,钻进了车里。

车子稳步行驶在道路上。

坐在她旁边的上司忽然转过头来,对她说:“姜家的小公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嗯?!”盛溶溶被这么一句毫无铺垫的话惊得差点从位置上弹起来,“岑哥,你别乱说。”

岑维的脸隐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盛溶溶勉强看见他下半张脸挂着很淡的笑。

她上司这张脸在业界是帅得有点知名度的。当盛溶溶初来公司的时候,知道自己顶头上司是个气度不凡的帅哥,曾经兴奋到恍惚。

那一刹那,许多以职场为背景的言情小说情节自动浮现在她的脑海。

但一个星期之后,她已经心如止水。

一个月之后,她对他的私下爱称变成了“老秃头”,表达了她由衷的祝愿。

“你在怕什么?”他的话一针见血。

盛溶溶紧张的捏了捏拳头,故作轻松地岔开话题:“都说是没有的事啦。”

“我发现你很抵触去接近你喜欢的人和物,是怕接触了之后没有你

想得这么好吗?”

盛溶溶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准确无误地拨了一下。

上司总结得很对,她容易对人产生厌倦感。她喜欢一个人光鲜亮丽的表象,但不能接受对方的缺陷,她可以迅速被一个人优秀的皮囊所吸引,也会迅速因为对方的缺点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

但接触姜嘉远的顺序是相反的,她先预设了一个坏蛋的形象,但接触下来,源源不断地发现他的优点,打得她措手不及。

坐在姜家的车上,司机就是姜家人的耳目,盛溶溶不想说太多,她也捉摸不透上司为什么要在车上提这个,依照对方老辣的职场嗅觉,应该知道不能当着司机的面对姜家人评头论足。

于是她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车到达酒店下车,岑维没有马上回房间休息的打算,提议带着盛溶溶去旁边的小清吧坐坐。

上司提出这样的要求,盛溶溶跟在他身边这几l年,知道他这是还有话没说完,只能跟着他一起。

清酒喝了几l杯,估摸着话能说了,他果然将话题拐了回去,只是这个弯拐得有点远。

“溶溶啊,我没想到你还能认识周聿泽,在商界上,人脉就是金钱,有没有机会在离开京市之前,给我引荐一下?要是未来促成合作,我肯定记你头等功。”

盛溶溶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海市是个欲望极其浓郁的城市,也孕育了一批批野心无限膨胀的人,在这些人眼里,利益和人脉被放在首位。

这也是盛溶溶每天面对岑维这张脸无动于衷的原因,这类人的行为和措辞有一种很功利的尖锐,轻易将外在的漂亮皮囊破开,让人很难生出非分之想。

“我只是跟晚楹熟,跟周聿泽说不上话的,而且晚楹最近在拍戏,不在京市。”盛溶溶推脱道。

岑维也听出话里的意思,聪明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想说得上话还不简单吗?你试着跟姜嘉远接触接触,趁这个机会挤进京圈,以后你哪里还需要跟着我做事?”

“哪儿能啊,岑哥永远是岑哥,我这辈子都赶超不了你。”盛溶溶立马吹捧,熟练地给他倒了杯酒。

这场酒局铺垫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担心她攀了高枝后来居上,抢了他在公司的位置。

盛溶溶在心里悄悄骂了一句,这城府深深的老秃头。

这场偶遇姜嘉远的风波总算过去。

回到海市后,生活又回到忙碌的状态当中。

七月份,她莫名接到了姜嘉远打来的微信电话。

差不多到了下班的点,但办公室里的人还坐得满满当当,对于加班这件事习以为常,手机在鼠标旁边响起的时候,她盯着屏幕上亮起的头像发了三秒钟的呆,直到旁边的同事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才如梦初醒。

“嗨,盛溶溶。”姜嘉远的声音依旧爽朗,“我正好来海市出差,方便的话,今晚一起吃个饭?”

盛溶溶默默地盯了一下桌面上十分钟前送达的外卖,包装还没拆开,她

本是计划今晚加个班的(),连晚饭都提起订好了。

作为朋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来到所在的城市出差,打个电话邀约一起吃饭,好像也……很正常?

盛溶溶的心摇摆不定,但嘴已经替她做好了选择:“那……行啊。”

等她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撤不回来了。

“好,公司的定位发我。”姜嘉远挂断了电话,连让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

犹豫再三,她将外卖送给了邻座的同事,关上电脑,拎起香奈儿小包包,去卫生间补了个妆,才走去电梯间。

抬头看到电梯门上如同镜子般光滑的不锈钢,反射的她的脸是带着笑意的,含着她不愿承认的期待。

到达一楼大堂,赫然发现姜嘉远已经站在大门外。

“巧了么不是,拜访的公司就在这附近。”姜嘉远优哉游哉迈步过来。

才几l个月不见,他身上的风流气质收得快看不见了,要不是他开口说话,盛溶溶险些不敢认人。

她的嘴唇动了动,不知该作何表情。

姜嘉远伸手,将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快回魂。”

盛溶溶的头往后一仰,脸上的表情终于回来了,眉头拧着:“刚觉得你人模狗样。”

“才觉得吗?不是一直玉树临风。”

这人真不经夸,才那么一会儿,那股不着五六的劲儿就回到他身上。

盛溶溶小跑跟上他往外走的步伐,说:“我这边建议你少说话多做事,你刚才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唬人的,一说话就露馅了。”

“怎么个唬人法?”姜嘉远侧歪着身,脑袋朝她探近了一些,兴致勃勃问她。

盛溶溶被他突然靠近的脸惊了一下,挪开视线:“注意点影响,这上上下下有我公司的人。”

“怕你心上人误会啊?”姜嘉远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盛溶溶莫名其妙回望过来:“什么心上人?”

姜嘉远的眼睛愉悦地弯起:“啊,原来没有啊。”说完大步流星往前走,唇边含着张扬的笑意。

盛溶溶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蓦然瞪大眼睛。

靠!该不会以为她喜欢岑维吧?

她是嫌吃的大饼不够多,还是嫌假期的班加得不够狠!

她赶紧追了上去,打消他这种可怕的猜想。

软件打了专车,将二人送到不远处的商圈,盛溶溶记得这里有家餐厅还不错,由她尽地主之谊,请姜嘉远吃饭。

侍者领着他们去靠窗的位置,人还没走到,一个女声蓦然叫住了盛溶溶。

她转头去看,从对方略有变化的五官中,认出了单霏。

那一个瞬间,全身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往头顶上方涌去。

久远的记忆劈头盖脸淋了下来,让她不知此刻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小升初时,她、莫晚楹和单霏进了同一个初中,同一个班级,这是在分班表上看到的,但开学的时候没见单霏,后来从别的

() 同学口中得知,单霏跟着父母的工作调动离开了龙城,去了海市。

六年级时,盛溶溶因为月经事件,机缘巧合与莫晚楹成了朋友,渐渐被她带入了自己的交际圈,不再孤单,但盛溶溶心里对于单霏有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这份阴影随着时光渐渐沉淀,要不是那次在车上突然梦见那时候的事,她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但在十几l年之后,长大后的单霏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时,儿时那种无比拧巴的彷徨从暗处涌了出来,气势之大,让她招架不住。

长大后的单霏打扮得知性大方,儿时的那份不够睿智的锋利被粉饰得毫无痕迹,举手投足间是落落大方的千金范儿,一看就是被娇养长大的,她莞尔一笑:“还真是你啊,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越来越好看了,是来海市玩吗?”

她说着夸奖的话,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曾是校园冷暴力的始作俑者。

问她是不是来海市玩,是站在海市本地人的姿态问的,潜台词是不相信她这种龙城小地方来的人跟海市有什么关联。

在社会上历练的这些年,终于让盛溶溶学会了在不该给脸色的时候就不要委屈自己,她稳住心神,语气不咸不淡:“我一直都挺好看的。我在海市工作好几l年了。”

单霏没料到自己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看向站在盛溶溶旁边的男人:“你看,这么多年没联系,同学之间都生分了,不过海市距离龙城太远了,我当时还小,父母不同意我回龙城找同学玩儿,你是溶溶的男朋友吗?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单霏曾经在某个聚会上见过姜嘉远。姜源的小公子,被沪圈的某个人物邀来做某个聚会的座上宾,她远远看过他几l眼,无奈压根没机会上去打招呼。

在姜嘉远和盛溶溶一起进入餐厅时,她最先注意到的是姜嘉远,然后才认出了他旁边的盛溶溶,她简直不敢相信。

在小学时被她打压到谷底的小透明,居然站在了姜家小公子的身边,她不相信连她都不能结识的人物,那个盛溶溶能够做到。

所以她出声叫住了她。

盛溶溶从单霏最后一句状似随意的问话中,终于明白了她的目的。哪有什么同学旧感情,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们……”

“是。”姜嘉远忽然握住了盛溶溶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些,他脸上带着笑,“不过我对你没什么印象,抱歉。”

盛溶溶被他那一声“是”打得猝不及防,停住了还没说完的话。

单霏第一次被人当面说没印象,还是当着在场几l个姐妹的面,面子上挂不住,但她又不敢发火,只能尴尬笑笑:“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灰溜溜坐下,与她一起的几l个姐妹向她投来异样目光。

姜嘉远牵住盛溶溶的手没放下,径直看向旁边带路的侍者:“有包间吗?我们不想坐这边。”

侍者感知到了空气中的微妙氛围,赶紧说有,带着他们拐向隐秘的深处。

盛溶溶的手还被握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中,走去包间的一路一直低着头,眼眶胀胀的,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双人包间被布置得浪漫,一看就是餐厅专门为约会的情侣准备的,场地宽敞,有一整面落地窗,城市璀璨的灯光映照进来,与室内暖黄色调的灯光一起,编织成低调奢华的漂亮风景。

侍者领了路就退下了,手机扫码点餐,没人来打扰他们。

封闭的私人空间放大了两人之间未尽的暧昧,盛溶溶不得不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姜嘉远,为了缓解气氛,她故意说:“在包间的消费看起来要比大堂要贵一些,你点餐可悠着点,我这样的工薪阶层赚钱很辛苦的。”

她没提刚才姜嘉远“承认”他们关系的事,只当他是看出了她反感单霏,并不想与之过多废话,于是干脆承认。

“刚才那人得罪过你吗?”姜嘉远却没接她的话,径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姜嘉远挑眉,“我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明目张胆地黑脸。”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盛溶溶干脆发泄内心的郁闷。

“我受够了当鸵鸟,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就惯着她啊。”盛溶溶牙齿一咬,“十几l年了还得受一回气,我可不干。”

“她对你做过什么?”姜嘉远又问。

盛溶溶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扫了一下桌面的二维码:”算啦,小学鸡的矛盾没什么好复盘的,看看要吃什么菜。”

“我们还没聊完呢。”姜嘉远抓住了她搁在餐桌上的手。

盛溶溶吓得想往回缩,却被他按住不动,眼睛认真地看过来。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这么僭越的举动,让她无所适从。

“我们还有什么没聊完的?”盛溶溶明知故问。

“你曾经说过不喜欢我,但你今天的反应却不像。”姜嘉远把话说得很明白。

盛溶溶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心情有被看透的窘迫,也有被对方握住时小小的悸动,但最终,她脸上微笑的弧度有一点苦:“姜嘉远,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失落的情绪在姜嘉远的眼神里蔓延开来:“你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我相信你的当下都是认真的。”盛溶溶眼睛微红,顽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可我没有正式谈过一个恋爱,我不想人生的第一场恋爱,只是你情史当中记不起的某一段,我会觉得,不公平。”

暗恋与恋爱最大的不同,是前者可以不着痕迹地退场,后者就算分开得再体面,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盛溶溶不想留下名为姜嘉远的疤痕,更不想在姜嘉远的世界里,那么名为盛溶溶的女孩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在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相较于爱别人,她更怜悯自己。

*

那天的饭吃不出什么美妙的味道,分别后,两人之间的关系陷入死寂的沉默。

当然他们之前

也没什么互动,只是在挑明了之后,沉默会特别明显。

盛溶溶偶尔会在某个时刻走神。在地铁轰鸣且规律的风声里,在索然无味的公司例会上,在入睡前没有任何外物干扰的黑暗中,她会想,如果当时她回应了姜嘉远,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但所有的遐想,最后都走向最终的分手。

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相信他们能有长长久久,也不相信她能是浪子回头摘下的最后一朵花。

春节回到龙城,盛溶溶首次遭遇到了父母的催婚。

她惊觉人生过得如此迅速,印象里,二老旁敲侧击给她普及早恋的危害,似乎还发生在昨天。

高二时,她在日记本里写满了暗恋对象的名字,被打扫房间的妈妈无意间翻到。

但如今,二老在忙着给她介绍相亲对象了。

“妈,我在海市的很多同事,都是三十多岁还单着身呢,我距离三十大关还这么远,你们着什么急?”

“你跟她们哪里一样,你总有一天是要回龙城的。”老妈举着锅铲跟她说话,上方的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不管你在海市怎么逍遥自在,回到龙城,这就是你迫切要面临的问题,你总要面对现实。”

人生看似自由,但被现实的灯光一照,就能看清套在自由之上的数道枷锁。

不管她在海市将自己打扮得再像当地人,她也没有在那座纸醉金迷的城市立足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