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2 / 2)

林珩 来自远方 8934 字 2023-10-19

“许国善羌,真否?”

林珩继续发问。

“真。”许伯再次点头。他隐约察觉到不妙(),心慌的感觉骤然增强。

“羌伙同犬戎袭晋地?[()]?『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害边民,焚村庄屋舍,许伯知还是不知?”林珩向前倾身,目光锁定许伯,眼底凝结霜雪,杀气凛然。

预感成真,许伯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顾不得失态,跳车扑向地面,叠手长揖至地,慌忙道:“羌有多部,许近东羌,与西羌甚是疏远,和北羌更无来往。吾未见真容,不敢言南下羌部为谁,但吾绝无犯晋之意,君侯明鉴!”

“哦?”对于许伯的辩解,林珩不置可否。

许伯压力倍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君侯,吾请为先锋,阵斩羌首以证清白!”

前后无路,身陷死局,他不敢再奢望左右逢源,两面捞好处,只想保住性命,不使国灭。

至于击羌的后果,他已无心去纠结。

同羌部撕破脸,割舍数年经营,无异于自断一臂。饶是如此,总好过丢掉性命,国被晋所灭。

许伯豁出去,有意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珩看穿他的意图,一句话打碎他的奢望:“许伯,寡人不信你。”

许伯愕然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寡人前有言,最恶二三其德,左右摇摆。初见寡人,汝便鼓噪宋、曹等试探,欲陷寡人不义。大帐之内,汝自以为得计,欲效太公垂钓,殊不知东施效颦,贻笑大方。前曾放言羌狄对你俯首帖耳,依仗马市欺凌邻国,如今却矢口否认,言羌乱与你无干?”

林珩言词犀利,层层递进,不留丝毫余地,将许伯逼至角落。

许伯脸色煞白,想要开口争辩,奈何真相摆在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

曹、后、纪、巩等国的君臣却大感痛快。

尤其是纪国和巩国。

许国凭借马市掐住两国命脉,纵容羌狄劫掠两国边境,令他们苦不堪言。

晋侯今日面折其非,指佞触邪,实在是大快人心。若非场合不允许,两国君臣恨不能痛饮狂歌,抒发心中喜悦。

“君侯所言,吾不认!”濒临绝境,面临千夫所指,许伯仍要做最后挣扎。

许国氏族察觉情形不对,尚未来得及行动,就被曹国和宋国的军队夹住。

“矛!”

“盾!”

曹国氏族被控制,军中甲士被曹伯收拢,此时如臂指使。

宋伯身陷刺杀疑云,为能彻底摆脱嫌疑,迫不及待有所表现。他亲自指挥军队,配合曹伯封住许国甲士的退路。

许国政令向前望,晋国的黑甲赫然转向,同时拉开强弩,弩矢闪烁冷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竟是纪国和巩国的大戟兵和长戈兵,双方配合默契,断绝许国众人的逃生之路。

前后左右都被封堵,许国众人如瓮中之鳖,别说是生乱,压根动弹不得。

见此一幕,许伯和政令瞬间明白,林珩早有布置,端看何时动手

() 。

“吾请交出一人,换吾一条生路。”许伯能屈能伸,眼见情况不妙,立即出卖粟亮。

“何人?”

“其出身郑国粟氏。”许伯牢记蔡侯的教训,未言明粟亮是天子所派,只道出他在郑国的身份,相信林珩能够明白。

果不其然,听到许伯所言,林珩眼底闪过了然。只是许伯想保住性命,交出粟亮远远不够。

“不够。”心中这样想,林珩直接开口。

“我知犬戎大部驻地,愿为君侯带路。”许伯咬咬牙,抛出最后的底牌。

“几部?”

“犬戎十六部,我知三部驻地,在荒漠中的胭脂山,山下就是犬戎牧马之地。”许伯道出深藏多年的秘密,就此断绝再与荒漠结交的可能。

“你从何得知?”林珩冷睨着他,作势追根究底。

明白心思被看穿,许伯索性和盘托出,不再有任何隐瞒:“许国马场中,半数良马来自犬戎。我曾派人混入羌部,设法刺探犬戎三部,得知牧马地。”

他说话时,马桂带人搜查许国队伍,抓出混在氏族中的粟亮,强行押到林珩面前。

“晋侯,尔乃逆臣,狂悖无德,不义不孝!”粟亮被带到车前,仰头怒视林珩,当场破口大骂。

见林珩未被激怒,他心生毒计,狞笑一声:“晋侯,你几番遇刺,可知谁想杀你?是天……”

一句话未说完,胸口陡然一凉。

粟亮惊愕地低下头,就见一截刀尖从心口透出,反射森冷的白光,刺痛他的双眼。

马桂站在他身后,反握刀柄,用力转动刀身,使刀尖透出更多。

粟亮强忍住剧痛,还想要开口,第二柄刀划过他的喉咙,切断了他的气管。鲜血喷洒而出,泼开一片殷红。

“郑国余孽阴谋行刺寡人,今日认罪,伏诛。”

林珩淡然开口,对上粟亮震惊的视线,眸光幽暗,好似罩上一层黑雾,辨识不出丝毫情绪。

话音落地的同时,马桂收回短刀。

粟亮捂住伤处,却捂不住喷涌的鲜血。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气音,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血色渐浓,他的视线也被染红。

他试图向前迈步,双腿却失去力气。猛然向前扑倒,单手前伸,仿佛要抓住些什么,双眼大睁气绝身亡。

四周鸦雀无声。

许伯面色青白,抑制不住牙齿打颤。

诸侯们心有余悸,想到林珩方才所言,绷紧声音开口:“刺杀君侯理应诛杀,战前祭旗!”

风过平原,染上浓烈的腥甜,蒸腾而去。

位于齐楚交界的历城,公子项和公子弼刚结束一场谈判,作为门客随行的粟黑奉命抄录文书。

刚刚写到一半,忽有疾风涌入室内,荡开一扇木窗。

粟黑突觉一阵心悸,不由得停下笔,转头望向窗外。

眺望堆集在空中的乌云,他拧紧眉心,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再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