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一脸病容的曾墨淮几乎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好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呢,这些问题要是没有个答案,我就算是死了都不甘心。”
那模样,那语气,好像是见到了几十年的至交好友一般。
自打二十多年前开始,叶朔就每月给学堂这里通一次书信,从这个角度来看,两人也的确算的上是好友了。
岁月催人老,任由是谁都无法抵御时光的洪流,叶朔正是因为知道曾墨淮病重的消息,才特别来此走这一遭。
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又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叶朔并未在意曾墨淮的失礼,心里想的却是若曾墨淮这回能挺过去也就罢了,若是不能……叶朔也希望他能不那么遗憾。
从善如流的坐下,叶朔干脆利索的开口:“曾夫子,你说罢。”
霎时间,一旁的徐夔风中凌乱。
……
怪不得,怪不得以曾夫子的脾气,还有闲不下来的性子,竟然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
所以学堂背后其实不是镇国公府,而是圣上本人。
天呐!
坐在院子的空地上好半天,徐夔终于捋清楚了所有的一切。
一旁的定王见状忍不住啧啧称奇,在定王的印象里头,徐老将军一直是个极为稳妥,极为保守的人,结果没想到,他这个孙子脑子倒是活泛的厉害。
而徐夔则是在想,如果按这么算的话,那自己也算是天子门生了,又或许,也只有这样主张有教无类、不拘男女一视同仁的皇帝,才会在成立那支特殊队伍的时候,才会立下一条不管男女,皆可参军的规矩。
近水楼台先得月,徐夔觉得自己不论如何,都不能够放过这样一个机会。
虽说拼家世是一项让人不耻的行为,但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种优势,再加上
自己现在已经是圣上的护卫了,只要自己接下来在战场的时候能够好好表现,拼命表现,十有八九,自己的仕途就稳了。
在徐夔看来,有机会不懂得把握,简直就...
是暴殄天物。
想通了其中关窍,徐夔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一般,两只眼睛瞬间爆亮,差点没把一旁的定王给闪瞎。
怎么了这是……
看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激动跟斗志的少年,定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老了。
三个时辰后,另一边。
“…停停停,就到这里吧。”起初曾墨淮是想要解惑来着,没成想越听这心里头的困惑就越多,越听,这心里头就越绝望,那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慌还有畏惧。
曾墨淮感觉自己这回彻底是不能安心的走了,于是果断的叫了停。
区区二十年时光,对于生物进化,还有宇宙玄妙来说,渺小的就如同沙砾一般。
曾墨淮脸色蜡黄,生平头一次,突然就不想考虑那么多了,他脑子疼。
“要不…您还是跟我聊聊别的吧。”
叶朔笑了一声,然后自然而然的,提起了一些琐碎的小事。
曾墨淮虽说本意并非如此,但他到底是将学堂弄的很好,叶朔仔细留心了一下,如今学堂里头光是夫子都超过三十个了,其中朱夫子乃是曾墨淮的学生,其余的基本都是学堂之前的学生,学成了之后,如今便成了夫子。
整个学堂总共二十三个班级,一个班里四五十个学生,跟现代的学校也差不多了,单论数量,这比之大周几个闻名的书院都不差什么了。但就这样还是远远不够,边关不少人家现在都拼了命的想把自家的孩子往学堂里头送,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走出这里,学堂也因此一扩再扩,但还是赶不上小孩儿出生的速度。
眼下毕竟没什么行之有效的避孕措施,一家五六个小孩都十分正常,这种情况下一座城就一个大学堂,零星的几个小学堂,这怎么能够用?
“实在不行,就只能开分校了。”边关周遭正好可以作为试点,有依据,将来才更有说服力。
曾墨淮也不傻,琢磨了一会儿,渐渐就察觉到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我怕是得提醒你,世家可没那么好对付。”曾墨淮自己便是世家大族出身,自然知道世家的能量,有很多地方,甚至是由世家在背地里牢牢把控着。
还有就是,想要彻底开放知识谈何容易?纸价昂贵,笔墨也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负担的起的。
当然这些对他来说应该都不成问题,最关键的是,他要是真想这么做,就算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大概率都不会同意。
猎人将老虎猎杀,取代了老虎的位置,渐渐的,也就变成了老虎。
“没关系,只要趁着小老虎们根基不深的时候,把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至于世家…自然不能就这么明晃晃的竖起一个靶子叫他们集中力量去打,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内部自己斗起来。”
叶朔之后压低声音,对着曾墨淮说了些什么。
再然后,曾墨淮的眼神都变了。
他竟然打算用这样的办法,真是……好阴险的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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