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好,秦骥。这非常糟糕。”
秦骥没有回答。
实际上秦骥已经不记得这场对话发生在哪里了。
也许是在秦飞鹏的家里。
也许是在外公的大房子里。
昏暗的灯光,厚重的天鹅绒纱窗,还有陷入阴暗角落里的自己,才是永恒的主角。
心理医生突然提问,“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可以告诉我。”
“我只有十六岁。”
“对,所以,作为十六岁的孩子,第二性征发育,荷尔蒙应该会让你做出很多冒失叛逆的事儿,你有暗恋过什么人吗?在学校的时候?”
“你希望我怎么说?有,还是没有?”
“不是这样的,秦骥……人生不是什么考场,没有完美的答案。”
“但是你还是希望我有。”十六岁的秦骥冷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心理医生又叹息一声:“是的,我希望你能够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
“因为……”心理医生犹豫了一会儿,“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因为这份喜欢而爱上全世界。那些冷冰冰的,曾经伤害过你的,埋藏在心底的刺,就会消融。”
“你想治愈我?”
“不,秦骥……我们没有聊到‘治愈’这个词。至少不是现在……”
“你不聊这个词,但是你心里是这么认为的。你认为我有病,对吗?医生?”
秦骥的问题再一次让心理医生哑口无言。
“‘喜欢’这种情感,应该是真实存在的。但是我没有……”秦骥仔细想了想,“至少我身边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这么软弱?为什么伤心呢?
因为你母亲的死?
这没有必要,秦骥。这很没有必要。而且无意义。
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的母亲……记住,爱一个人只会带来伤害。喜欢这种情感……太软弱了。
——外公冰冷的训诫还在耳边。
细数起来,他身边的人好像没有什么正常人。
父亲家暴了母亲,家庭依旧存在。
母亲去世了,外公只觉得做了一笔糟糕的生意。
来拜会外公的大人们都精于算计,想要得到尽可能多的好处。
他不过是耳濡目染、上行下效。
“医生,我承认我不太正常,可我……”秦骥犹豫了一下,笑了笑,好像对此充满歉意,“没有办法被治愈。”
*
水流还在急速流淌着。
整个洗漱池里都挤满了水,流淌了一地。
毛巾在水池里随波逐流地荡漾。
秦骥脑海里的嗡鸣声逐渐消退,他像是被拽回到了这个成年人的躯壳中,还没有完全回神。
“怎么不关水?秦骥,你没事吧?!”
夏泽笙已经冲了进来,他踮着脚尖在水里走了几步,然后上来关掉了水龙头。
然后他拽着秦骥的胳膊,让他远离了水池。
秦骥的思维终于回到了身体里,他缓缓聚焦,看清了夏泽笙焦急的面容,接着扫视整个浴室。水已经漫了一地,门口没有挡水条,房间的地毯已经湿了一半。
“抱歉,我……”秦骥顿了顿,“我走神了。”
“什么走神能走成这样啊?!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夏泽笙着急地拽着他出来,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