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出了孝期,这兵荒马乱的,顾小碗也收拾着要去投靠姐姐们过日子了,只把那带不走的都送了她干娘牛道婆。
她有五个姐姐,青水河上游马蹄镇的大姐家她是不考虑去的,且不说大姐年纪大了,就她家那十几口人,又穷得叮当响,能不能添自己这张嘴另说,怕是歇脚地都没有。
枇杷坪的二姐家也去不得,二姐夫被拉去战场好些年了没音讯,眼下就留了二姐母子和她那瞎眼婆婆,自力更生都难。
住在肥头县里的三姐家倒是宽裕些,三姐夫和大侄儿又有泥瓦匠的手艺傍身,可是三姐夫才摔断了腿,大侄儿媳妇又才添了小娃娃,家里是乱成一锅粥了,她不能去添乱。
而嫁到隔壁县大营坡河边的五姐,就更不能考虑了,当年顾家夫妻没顾小碗,将顾五幺留着,想要招个上门女婿,可是就这穷山沟里,人家好儿郎娶媳妇都艰难,更别说是他们想招女婿了。
这一来二去的,上门女婿没招着,反而把顾五幺给耽误了,二十多岁成了老姑娘才出嫁,嫁得远不说,还是个女人跟行脚商跑了的渔夫。
两人也是过得磕磕碰碰的,如今顾五幺才得好消息有了身子,她也不能去打扰。
所以这斟酌半天,她最后选择去丫口镇的四姐顾四厢家里,四姐夫是个读书人,在镇子上做先生,他们家既没有老人要照顾,也没有吃奶的娃娃,相对简单些。
而且丫口镇离红枫村也算是最近的,得了空闲自己还能过河回来,看看干娘牛道婆,顺便把遗留在村子里的几亩地打理一二。
农闲的时候,就弄点小玩意儿摆摊,赚几个铜板。
这样日子应该是过得下去,也不白吃四姐家一碗饭。
她一早起来拜别了爹娘坟头,就和村口普贤庵的阿拾结伴离开村子。
村子偏僻得很,靠着两条腿走,要大半天才能越过这群山,到西村的河边,她的干娘牛道婆就住在这里。
不过前些天她将家里带不走的东西送过来给牛道婆,今儿要赶船过河,所以不打算去看望牛道婆了。
同行的阿拾则是因为他师父空相和尚病着了,他要去镇子上抓药。
阿拾到村子里的时候,顾小碗也才到这个世界来没两月,两人踩着一路泥泞到河边的时候,船家刚走,他俩站在岸边上,怎么挥着手扯着嗓子喊,那熟悉的船家大叔都不为所动。
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直至船尾摆正了,阿拾急忙拉了拉她的袖子,“你看。”
这时候站在岸上的他们俩,能清楚地看到那船篷里坐着三个拿刀的凶恶大汉,还有两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被捆绑着就这样随意地扔在船里。
那两个小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生得白玉一般,容貌娇丽,其中一个眼含泪水,楚楚可怜,察觉到顾小碗和阿拾看到了,就张口大喊:“救命啊!快帮忙报……”
只是那个官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船里再无声息传来。
顾小碗有心帮她们,可是这哪里报官去?总共就这一条船。而且这边西村和那边东村,也没有几户人家,何来的官?就算他们去了,人家还怕惹祸上身,怎么可能去救?
更何况,又是这样一个世道呢?
自打早些年皇帝死了后,那皇位不知换了几波人,到处都在打仗,朝廷就好几个,卖儿卖女多了去。
人命更是不值钱。
船越来越远,很快就到了河中心,两人无奈叹息,坐在渡口上歇息。
等了许久,船返回来了,船家大叔一脸的怒火,一来就责斥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是不要命了么?以后我若是提前走了,就莫要再喊,今儿也亏得那几个歹人忙着赶路,不然必然回头将你两个也一起绑了去。”
顾小碗和阿拾这也才看到,船家大叔身上都有刀伤,很明显是那几个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