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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穗发出轻轻的鼻音,垂下手臂用衣袖遮掩。

不同于其他医师的畏缩,老医师说话很直接,一见到暮绛雪便问:“大人让老夫看诊的那位姑娘,可是人族?”

暮绛雪面色一寒,盯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老医师直言:“那位姑娘脉象有异于常人,已是病入膏肓之态,无药可医。”

隔着帐帘,老医师虽看不见诊患的相貌,但从声音判断是位很年轻的姑娘,语气虽恹恹无力,可口齿清晰思绪敏捷,指下触及的皮肤苍白温软,无论怎样瞧,都不是一副被掏空后的将死之象。

“若为我族,此乃奇病,老夫敢说只有天神下凡,才可救回,不如趁早准备棺材。若非我族类,吾等更是无解,大人与其寻人医浪费时间,不如想想其他法子。”

真是一番难听的实话。

暮绛雪闭了闭眼,强忍着暴戾情绪,命秀琴送老医师出去。

近来的天灰蒙潮冷,尽管已经过了最刺骨的寒冬,在外面站久了也会沾上一身寒凉。秀琴回来后,小心翼翼问:“公子,可要唤下一位医师过来?”

暮绛雪莫名笑了声,泠泠无波,“不用了。”

“让他们都走。”

折身返回房中,大门在秀琴眼前砰的闭阖,是佯装温和之人罕见的情绪露真。

长穗已不在内室。

她看不见,因失了味觉近日惊梦,精神郁郁不佳,暮绛雪为了哄她开心,搬来了一架古琴。

长穗哪会抚琴,在灵洲界她向来也不喜这种高雅之物,如今实在没了乐趣,这架古琴反倒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慰藉。先前她没碰过这架琴,今日是实在心烦,暮绛雪出去后,她便摸索着坐到了琴架前,试探着拨了拨弦。

砰——

琴弦微颤,震的指腹轻微发麻,发出的声音有些辱耳。

长穗想要放弃了。

正坐在琴前发呆,身后靠来温热身躯,暮绛雪自背后将她圈拢,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重新拨弦,“弹欲断弦,按欲入木……”

一手控在她的左手,右手教她摆出正确指法,只听铮的一声,琴弦发出悠韵凌厉的声色,一改先前的虚浮沉闷。

“师尊想学琴吗?”

暮绛雪的声音漫在她耳边,沾染着室外的寒凉,清越柔和,“徒儿可以教你。”

长穗挣了挣。

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何时学的琴?”

暮绛雪笑了声:“师尊忘了吗?”

他坐到她的身旁,与她衣衫摩擦肩并着肩,“还是你亲自送我入的太苍学宫。”

当年收他为徒后,长穗有将他带到身边教习过一段时间,她要求暮绛雪六艺八雅样样精通,偏偏她除了剑道术法样样不通,自己会的不能教,想教的又不会,最后只能将暮绛雪硬塞到太苍学宫,可以说,暮绛雪这一身温雅书卷气,都是从太苍学出来的。

他从未再长穗面前抚过琴,是以长穗有些记不得,她勉强露出笑容,“大概是近来经常梦魇的缘故,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暮绛雪脸上的笑容淡了。

自那日惊梦后,长穗开始经常性的梦魇,她有时会在梦中喊他的名字,有时又会喊赵元凌或者什么桓凌,一整晚睡得冷汗直冒精神紧绷,醒来总会握着腕上的手链发呆,一遍遍确认吊坠的颜色。

医师说,她是受到了某种巨大惊吓,郁结在心。

可她人一直在观星楼中,所去之地皆有他陪,如何会受到惊吓?难道就因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