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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骄狂 群青微尘 3816 字 17天前

当他察觉到不对时,一切已然太晚,头项的另一只眼珠忽似翻白肚的鱼儿般翻了上去,而他的口里传出一阵熊嚎一般狂烈的嘶吼。

突然间,方惊愚遭受了猛烈的一击。回过神来时,头项已然挥拳打来,拳头正中他胸腹,伤口顿时迸裂,鲜血四溢。方惊愚狠狠摔到墙上,男人又是一拳挥来,劲风猎猎。

不对劲!方惊愚勉力支起精神,旋身避让。拳头落在土墙上,因“仙馔”而变得粗实有力的臂膀竟生生打破了墙面。头项突而失了神智,痉挛不已。肌肤似旱魃肆虐后的荒地,开始皴裂。一个可怖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入方惊愚的脑海:头项如今的模样——像极了在觅鹿村里吃了“雍和大仙”的肉粥、混乱病狂的“走肉”!

再一望倒在桌上的那杯盏,仍有一点漆黑的酒液余在里头。“雍和大仙”的那肉粥、以及“走肉”们的血液也是乌漆墨黑的,加之那“大源道”的教主曾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雍和大仙”……方惊愚忽而想起师父玉印卫与他说过的话:“此物服食得多了,便会有神智昏昏、命丧黄泉之凶险。常人若饮至第二杯,便多七窍流血而死。”

不错,服食“仙馔”有性命之虞,然而他们先前皆沉浸于凯旋的喜悦里,对此并未多虑。这“仙馔”与那“大源道”教主又有何关系?一时间,种种心绪错综复杂地麻缠在方惊愚心头,“仙馔”那清冽的花香在此刻嗅来也格外甜腻。它宛若蛇毒一般麻木人心神,可最后却能使人穿肠裂肚。“仙馔”和“肉粥”,二者怕是同根同源!

忽然间,方惊愚遍体生寒。

于一瞬间,他似是明白了许多事。他已见识过蓬莱的白日,然而却对蓬莱的黑夜知之甚少。像头项这般因饮“仙馔”而发狂的仙山吏应不在少数,然而他们的下场只得是归于尘土。

“头项——头项!”方惊愚闪过一击,不顾胸前伤口扯裂,拼命呼喝道,“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男人充耳不闻,依然对他进行着雷霆怒涛似的攻击,房中一时尘土飞溅。方惊愚冷汗满身,心道饮了那“仙馔”,虽长回了一只眼,却赔上了整颗人心!

门外人欢马叫,有执鞭官在喝道鸣锣,方惊愚隐隐听到有人在拍院门,叫道,“方惊愚在否?仙山卫大人将驾到!”

现下正是生死一线之时,哪儿有空闲去开门?方惊愚方才分神一刹,头项便抡圆了拳,向他面门铆劲打来。拳头落在墙上,土墙顷刻间和薄纸一般,四分五裂。方惊愚冷汗直下,道:“头项,你将我那桌子用指头切了便罢了,连堂屋都不留给我待客了么?”

男人自然听不到他的话语,披发赤目,一如那夜追随于“雍和大仙”身后的“走肉”。方惊愚顺着墙上破洞一滚,进了跨院,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至厢房,抄起榻边的钢刀,回身一挡。男人的拳头正恰落在钢刃上,可兴许是遭了那夜“雍和大仙”黑血的侵蚀,这刀脆似春冰,竟一下断了。方惊愚都来不及肉痛,便慌忙就地翻滚,抓起角落里用蓬草裹着的含光剑。

小院外蜩螗羹沸,龙旗耀武扬威地飞舞,鳄纹铜鼓铛铛作响,清开一条道。一架蓝呢暖舆远远地过来了,道旁百姓虽伏首下跪,却也禁不住好奇地扬眼偷觑。先头的仙山吏见方惊愚迟迟不开院门,着了急,发狠似的敲,低声嚷道:“方兄弟,快开门,你师父来了!”又有仙山吏道,“也不见方兄弟平日这么大架子。按规矩,仙山卫亲至,哪怕是断了腿也要从榻上爬下来磕头的,今日瞧他这股怠懒劲儿,能去府里领上二十小板。”

“但也是奇怪,为何仙山卫大人方才不来,偏挑这时候?”

“因为方才大人在仙宫听差,晚到了些。可即便是晚到,方惊愚这小子也还未梳妆罢了呢。”

仙山吏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贫嘴,门页终于开了,然而来应门的却不是方惊愚,而是灰头土脸的烧火丫头小椒。

“秦椒,你家方大人呢?”门边的仙山吏道,“还有,你这一身黑布衫子怎能见人?仙山卫要来了!”

“这不是黑布衫子,这原本是红的!谁知道那扎嘴葫芦在作甚?在房里拉钉头、打羊角锤罢,乒乒乓乓的,一刻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