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丘之貉
众人或哀或叹,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照旧笑呵呵推杯换盏,也回去,到外头行院里唤了个姑娘来,饮酒作乐。 待谢珩应酬归来,一直安静沉默的姑娘总算开了尊口,“谢大人这样明目张胆,就不怕明日有人告了长宁侯府的赵姑娘么?” 就算隔着那道帷帽下的轻纱,他也能瞧见她眼里不加掩饰的讥讽。 微微一笑,到她身边撩袍坐下,“无妨,他家也有妻妾,自能体谅。” 何止能体谅。 云奚的目光落在底下大堂,方才和谢珩说话的一群人怀里各自坐了个花娘,正嘴对嘴,脸贴脸的喝花酒,放浪形骸,不堪入眼。 “一丘之貉。” 她到底没忍住,再冷冷嘲讽,却叫旁边的郎君弯了眉眼。 有珠帘作挡,他将姑娘团团搂进怀里,撩了帷帽亲一口那颊边香,“妹妹别恼,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始至终,都只有妹妹一个。” 他说的是真话,姑娘却是半点不信。 常年混迹于青楼楚馆的人,说自己不风流狎妓,可能么? 她只当自己听个笑话罢了。 “好,我便就等着。”云奚顺着他的话,撇了撇嘴,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来,“看大人洞房花烛夜,是否也守身如玉,只得我一个?” “伶牙俐齿。” 谢珩语声平静,微凉指尖捏着那玉做的下颌,将她不情不愿的脸强行扳过来朝着自己,微微挑眉,“叫了这么久的大人,也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四下都是人,纵使隔着珠帘也旖旎得紧。 姑娘恼,一时羞红了脸,咬牙低声啐他一句,“不要脸。” 这样娇嗔的话,他只当情趣,听了低低笑出声来。 回去的时候,马车走官道。 撩起车帘,遥遥看见长宁侯府的顶瓦翘檐,云奚的眼眸又旋即黯淡下来。 落了帘,谢珩将她拥进怀里,听她低声喃喃道:“她是个好姑娘。” 他温柔抚着她的发,“妹妹也是个好姑娘。” “不。”云奚摇头,“我是个坏人。” 又自他的怀里仰起头来看他,“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无间地狱?那样的地方,应当就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罢。” 她不敢想象,自己死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谢珩目光静邃,温声安抚她,“我比妹妹还要坏。那样的地方,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与妹妹无尤。” 你看,他们都知道自己坏,也都一条道坏到底,不回头。 谢珩将云奚送回桐花巷就离开。 她看了一场杂耍,人也疲了,脱了衣裳上榻便蒙头睡。 半夜绿绮偷偷摸摸来推她,“姑娘,姑娘……” 云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她窸窸窣窣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出来,揉眼细瞧了瞧,是个小金锭子。 她凑过身来,悄声在云奚耳边说,“这是我在南陵时偷偷藏的,公子不知道。有了这个做盘缠,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姑娘,咱们逃罢。” 云奚叫她这憨样逗笑,撑着头,懒洋洋问她,“逃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