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等孙氏琢磨好怎么和虞长河说,虞长河就推门进来了。 腊月的天气已经非常的冷,一推门,一股寒风就从门缝处倒灌进来,虞长河紧忙将门关好。 摘下脑袋上的灰兔毛帽子,随手放在几案上。 见孙氏和虞小怜正围在火炉边上烤火,便也凑了过去坐下。 自从家里有了火锅底料的作坊和罐头作坊,虞长河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好在现在所有的活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他只要指使家里的长工们干就行。 “闺女,前段时间你琢磨的那个烤炉,已经送来了,你那个烤鸭烤鹅什么的,什么时候开始弄?” 虞小怜一开始琢磨了古法土烤炉,想用它烘焙蛋糕和饼干,但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所以,她就又换了路子,找人定制了铁桶烤炉。 虽说现在暂时不打仗了,但是朝廷对铁器还是管制的很严,虞小怜定制的这些个烤炉,可是东拼西凑,整整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爹,烤鸭烤鹅,咱得过了年再张罗,光是收附近的鸭鹅恐怕不能够卖,你明年春天鼓励村里的人多养鸭鹅,就说咱家长期收。”这样既不用自己家费心费力的养,又能给村里其他人家带去一份收入,也算是两全其美。 虞长河一边伸手烤火,一边点头,“那我回头和祁里正说一声,让他在村里给宣扬一下。” 虞小怜瞅了一眼孙氏,冲她娘挤咕了一下眼睛,孙氏悄悄冲虞小怜摆了摆手,意思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虞小怜知道孙氏对虞长河还是非常了解的,既然她说不是时候,那就过几天再说也行。 反正她和她娘报备过了,至于她娘什么时候告诉她爹,那就是她娘的事了。 虞小怜烤暖了身子后,便跑去西厢房的暖炕上躺着,她那个小竹楼里没有炕,而且只适合夏天住,所以,冬天天冷的时候,虞小怜选择住在正房的西厢房里。 虞长河在屋里暖和了一会儿,便又戴上他的灰兔毛帽子,出去了。 孙氏推门进来西厢房,“等晚上闲下来的时候,我再和你爹说。” 虞小怜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炕上太暖和,让她忍不住昏昏欲睡。 孙氏在炕沿边上坐下,语气透着担忧,“怜儿,和苏秀才定亲的事儿,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可是有秘密的人,苏秀才他……可靠吗?” 虞小怜知道孙氏在担忧什么,从炕上坐了起来,语气认真的道,“娘,我的秘密他都知道。” 孙氏叹了一口气,“那……你巫族人的身份,他知道吗?” 孙氏想来想去,越是寻思就越是担忧,她闺女的巫族身份一旦暴露,他家可能会年临家破人亡的风险。 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虞小怜想起前段时间苏景辰说的话,陷入沉思。 苏景辰这段时间翻看了不少歪书,他说西域的雪山有一种叫做绿绒蒿的植物,是蛊虫的克星。 只是这个绿绒蒿一生只开一次花,它会为了这一生一次的绽放,在寸草不生的寒冷雪山,潜伏十年之久。 绿绒蒿,可遇而不可求。 苏景辰和虞小怜说这个绿绒蒿的时候,虞小怜心里也有了一丝动摇,甚至有立刻起身去西域的冲动。 但想到苗映瑶说,长生蛊无解,她又有些泄气。 到底这绿绒蒿对长生蛊究竟有没有用? 虞小怜决定明年安排好乐坊的事后,就动身去一趟西域,或许能博得一个做正常人的机会也不一定。 只是,十年啊,她不确定自己的运气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找到绿绒蒿,或者是找到它以后,就在那等着它开花? “娘,其实我可以做个正常人,只不过可能需要一种很特殊的植物作为解药,这个植物很难寻到,我打算明年去西域那边去试试看。”虞小怜最终还是忍不住对绿绒蒿的向往。 孙氏吃惊的道,“西域?” 西域她听说过,听说那地方遍地黄沙,人烟稀少,哪儿的人却长的人高马大的,一个个头发卷缩着,一脸大连毛胡子,深深的眼坑,很是凶悍。 孙氏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虞小怜一个人去那么远的话,她不放心呀! “怜儿,那个西域到底离咱们这儿有多远?”对于西域,孙氏只听说过,具体离这里多远,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虞小怜蹙眉,“娘,很远,具体多远,我也不知道,总之,比咱们从阳城来洛城还要远。” 而且,雪上难登,为了求绿绒蒿,去登雪山,冻死在半山腰上,有去无回的人数不胜数。 虞小怜要不是因为身怀空间,她也没有勇气,去登雪山。 孙氏倒抽一口冷气,“怜儿,如果你非要去,娘也不拦着你,只是,你万万不可一个人偷着去,要多带些人才行。” 虞小怜摇头,“娘,我不能带人去,我一个人遇到危险可以躲进空间,我要是带其他人,反倒不方便进出空间了。 再说,这个绿绒蒿能不能找到还两说,要是没有找到,我可能三五年之内不会回来,我带谁走都不合适。” 孙氏本想让虞小怜带虞长河去,但虞小怜一说三五年不会回来,孙氏就犹豫了。 虞小怜握住孙氏的手,“娘,等我走了以后,对外就说我去游历了。 如果我五年之内没有回来,你们也不要担心,我可能只是在等那绿绒蒿开花。” 孙氏眼泪止不住了,“怜儿,咱们自己从北地搬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洛城,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世,要不……咱们就别去雪山冒那个风险了?太远了…怜儿…娘舍不得你。” 虞小怜叹气,“娘,我也不想去,不过没办法,我必须得去,我每天戴美瞳,已经三年了,长此以往,我的眼睛受不了,年头多了可能会瞎的。” 孙氏擦了一把眼泪,“怜儿,那你就不要出去了,你就在屋里呆着,不要再戴那个东西。” 虞小怜无奈,“娘,那和我笼中的小鸟有什么区别?” 在苏景辰和她说绿绒蒿的时候,虞小怜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去西域,只是她当着苏景辰的面,没有表露出来。 苏景辰是想和她一起去西域的,但虞小怜觉得自己去更好,如果苏景辰跟她去的话,那岂不是耽误了他的前途? 去西域的事儿,虞小怜虽定了决心,但不是打算年后就去,而是打算让乐坊正常运转之后再成行。 刚才要不是孙氏提起,虞小怜根本不会这么早和孙氏谈这个话题。 孙氏沉默。 半响后,沉声道,“那你既然想去雪山,等那个不确定什么时候开花的绿绒蒿,那你和苏秀才定亲,岂不是……要是你三、五年不回来,苏秀才他……” 这回换虞小怜沉默了。 虞小怜的观念里,如果苏景辰连三五年都不能等她,那他就算不得她的良人,但如果自己一声不响的就偷偷走了,可能苏景辰也会因为担心她,而无法专心读书。 虞小怜想了一下,越想越头疼,干脆道,“娘,那和苏景辰定亲的事儿,你就先别和我爹说了,等我再想想再说。” “娘,万一我明年真的去西域了,这一走也不知多长时间能回来,你和我爹可一定要好好的,要是又打仗了,或者内乱了,你们就赶紧去城里的宅子住。城门一关,要比村里安全许多,知道吗? 粮食什么的一定要存够,千万别因为可怜别人,出去施舍粮食,凡事要紧着自己。” 孙氏不放心虞小怜一个人去西域,虞小怜同样不放心虞长河和孙氏。 虞小怜怕她一走,孙氏和虞长河就没了主心骨,毕竟这几年来,所有的买卖上的事儿,都是她在张罗,在拿主意。 虞长河此人太过心软,孙氏虽然是个有主意的人,但虞小怜也怕遇到大事的时候,她会麻脚。 “娘,要是起了乱子,一定要保护好你们自己的安全最重要,银钱丢了可以再挣,人要是没了,那就真是什么都没了。” 虞小怜不怕别的,就怕虞家越来越有钱树大招风,再有一些山匪什么的打他们的主意。 虽然现在洛城很安全,但只要内乱一起,那成群的山匪也就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都是。 孙氏一把抱住虞小怜,“怜儿……娘舍不得你走……” 虽然还没到分别时刻,但孙氏已然伤心的肝肠寸断。 虞小怜拍拍孙氏的背,安抚她,“娘,你闺女我是上天眷顾之人,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反倒是你们,让我放心不下。 你记住,一旦听说了要打仗的消息,一定要全家搬到城里去住。 一旦乱了起来,几年之内都不会消停的,到时候遍地都是山匪,他们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干,咱家又树大招风,人家肯定第一个抢咱家,所以,一旦有风声,就赶紧进城去避难。” 孙氏点点头,擦了一把泪水,“我知道了,知道了。 怜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虞小怜想了一下,“最快也得明年秋天。” 那就是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孙氏心里稍安。 虞小怜和孙氏这么一谈话,瞌睡虫也没了,干脆下地穿上鞋子,“娘,咱家菜窖里还有多少菜,够不够你们这些人过冬的?” 孙氏道,“够了,秋天的时候,你爹萝卜白菜土豆的拉了好几车回来,两个菜窖都填满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没菜吃。 就是你爹现在嘴都吃馋了,他老惦记你超市里那麻辣小鱼干,说那玩意儿下酒喝贼香。” “那好办啊,回头我多给我爹扒点,给他装罐子里,慢慢吃!”虞小怜提上鞋,“娘,我去后院溜达一圈。” 孙氏拽住虞小怜,“对了,娘都忘问你了,你二吉舅舅和你五林舅舅有消息了吗? 这不快过年了吗,前两天你四爷爷和你五爷爷都过来问,就想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这人要是确定没了,他们该立牌位就立牌位,该烧纸钱就烧纸钱,但如今不知道这人是生是死,要是活着给烧了纸钱,那多晦气。 提起这事儿,虞小怜也头疼,明明前段时间姜霖还和她书信来往密切,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没了音信。 莫非姜霖出事了? “娘,自从六月份往后,姜霖再没有给我回过信,所以两个舅舅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依虞小怜看,孙二吉和孙五林十有八九已经没了。 高一水都已经回来大半年了,如果孙二吉和孙五林也被遣散,那早就该到了豫州了,这么长时间没来,十有八九是出了意外了。 “唉,你二吉舅舅要是回不来,你二舅母可怎么活啊?”孙氏叹息。 孙二吉媳妇虽然每日忙个不停,看着跟没事人一样,但整个人木讷的很,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一般。 尤其是看着别人家两夫妻成双成对的,孙二吉媳妇眼里的落寞,简直不要太明显,孙氏看着孙二吉媳妇这样,很是心疼她。 至于孙五林媳妇,那人正好和孙二吉媳妇性格相反,人家是真正的没事人一样,每日跟着四个孩子一起,过得开开心心,有滋有味,还常见人就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的日子好多了,丝毫没有惦记她那被抓壮丁的男人的意思。 “娘,你没事儿多和我二舅母谈谈心,安慰安慰她吧!”虞小怜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她只会恨铁不成钢。 有时候她瞅孙二吉媳妇那郁郁寡欢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先不说你男人死没死还不确定,就算真得到消息,真死了,那你还有一儿一女,你就算为了你的儿女,也该打起精神来才是。 为母则刚,你要是死了,你的一双儿女以后靠谁去? 是,孩子的爷爷是个好的,叔叔伯伯也不错,但别人再好,也不是孩子的亲爹娘,孙满娇和孙满智已经没有了爹,难道还让他们再失去娘吗? 孙氏叹气,“她那个人我劝不了,每次我刚一开头,她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哭的我心里难受,脑子一片空白,嘴巴也不会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