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一点后,李泰对其态度也有所好转,笑着说道:「韦侯壮名,仰慕已久,前又有闻韦护军建康勤王忠勇死战,可谓是满门壮义。今日于此幸见韦侯后人,实在是大慰心怀!」
韦鼎方自入席坐定,闻言后忙不迭又起身道:「今者奉命而来,正为化解彼此误会。古语有言,闻人封丧,助者为义。邵陵大王家国遭变,虽有匡扶之心,憾无平贼之力,今更痛失容身之所。有扰境野,是非本意,只因家国祸乱未定,难弃此身,听闻李大将军豪义之名,欲托恐拒,以至于误会丛生……」
李泰听到这话后顿时一乐,感情在北边人缘差到极点丶一臭臭一窝的贺若敦在你们襄阳反倒成了香饽饽?看这架势,还想让我奏告朝廷把贺若敦放回来再派给你们?
所以在客气完毕之后,李泰便又沉声道:「你主邵陵王与我乃是分处南北丶两不相干之人,今却遭其频频滋扰,请问韦君此人究竟意欲何为?莫非欺我荆州甲刀难用!」
「梁王乃是明受朝廷敕封的南面王者,协守襄阳一城之安稳,于公于私我都义不容辞!蔡参军久行两处,于总管府群众亦不陌生,未知属意引用何徒?」
当然,除了勇武强悍之外,梁王之所以属意贺若敦,估计也是因为这家伙实在人缘差到在襄阳没朋友,所以才放心使用。
韦鼎又一脸严肃的继续说道:「今者大王于齐昌境内业已招聚卒员万馀,足堪与贼一战,但是齐昌城野狭促,难能从容论战。所以恳请李大将军暂借安陆,非为窃地自肥,而是请为大将军南面藩篱。但能拒破贼师,皆大将军功!」
瞧瞧,这就叫专业!
如今的襄阳,大约是有三万左右的步骑人马,单从数量而言还算比较可观。可是之前被柳仲礼直接率领轻兵攻入城中,可见数量并不等于质量。
蔡大宝略作沉吟后,便又开口说道:「行前大王有言,前者助防贺若开府,勇武刚猛,为人敬仰,尤其旧年于城中攻杀柳仲礼,更让城中军民群众皆知其勇。只是听说,贺若开府已经被召回朝中?」
韦鼎听到李泰对其家门盛赞,于是便也躬身回答道。
「今者雍府得幸于霸朝,大王虽悲亦悯,一根之蔓相互绞杀,得有所托亦是一幸。今者大王使员来告,荆府望似清雅丶实则污浊,虐杀亲党,有负家国,实非能与谋事之类。如今侯贼乱军汹涌西进,荆府未必能阻,一待贼势踏出郢州,汉东亦将难免遭乱。」
建康方面大量人才都出逃投靠了江陵,诸如之前不满柳仲礼担任盟主的老将裴之高等。而从各方携军勤王者诸如来自岭南的陈霸先,以及当下正在郢州前线与侯景乱军对峙的徐文盛等,基本也都听奉湘东王的命令。更不要说湘东王麾下还有王僧辩丶王琳等这样的将领。
李泰倒是很乐意跟南梁人士见面交流,因为他们普遍说话都挺好听,眼前的韦鼎也不例外。但是好听归好听,如果来意不善的话,那也照样坏人心情。
侯景之乱虽然使得下游大量人才西来,但是讲到对人才的吸引力,江陵的湘东王真可以不客气的说上一句:「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梁王与之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如今投靠了西魏,吸引力更是锐减。
对于这样的请求,李泰自然不会拒绝,当即便又笑语回答道。
「大王今为宗家之长丶家国所仰,只因嫉恶如仇丶除贼心切,急于论战而失于控御,以至于势力荡无,更为门下丑恶所逼,为免天下见笑,故而出走泽野丶不与争锋……」
听到这话后,韦鼎脸上便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略作欠身的说道:「韦某亦是贼乱劫中苟存之徒,幸在大王收容得活至今。此番趋见皆因王恩所使,未敢狂计能够纵横迷惑大将军。大将军敬我祖先声誉,让我倍生感激,临别之前,请以一言以赠。」
听到这韦鼎还算识趣,不再继续纠缠,李泰也好奇他想要对自己说什麽,于是便笑语道:「韦君请言。」
「韦某有负家学,尤亏孙丶吴之术,是故乱世无用。但却浅通观人之法,因见李大将军天庭明润,正有紫气氤氲而生,贵格呼之欲出!」
韦鼎望着李泰认真说道,旋即便又说道:「但此贵气之中亦有赤光隐现,运中藏劫,不可不查。若是李大将军能够消解此劫,自此以后当是贵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