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的肺腑之言
外头不多时下起了雪,天寒地冻的。 黎公馆里燃着壁炉,暖意十足。 蔡叔在后院忙活,乔俏大概也溜去了后院,现在整个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黎希雾和裴荆州两人。 五天没见实在不算久,可在裴荆州那却像过了五年那样长,他一直在黎希雾耳旁念叨:“这五天我没吃好,也没睡好,连工作都心不在焉。” 说着,他拿起黎希雾的手,贴在他胸膛上。 隔着一层羊绒的布料,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挺暖和的,暖着暖着手就往衣服里面钻。 裴荆州问她:“感受了么?” 黎希雾点头:“感受到了,挺暖和的。” “我不是让你感受暖和。”他幽幽地道。 黎希雾佯装不知:“那你想让我感受什么?” 裴荆州问她:“没觉得我瘦了么?” 她抬起手,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他胸膛,若有似无的一个动作,有点勾人的意味,然后悄声问:“唔……有吗?” 裴荆州瞧着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后槽牙隐隐发痒:“一点都没感觉出来?” 黎希雾瞧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抿着笑说:“好吧……感觉到了。” 这话总算有点哄人的意思。 不过那语气总听着有些敷衍…… 裴荆州攥住她在他胸膛上捣乱的小手,低声说:“是真的瘦了,晚上给你看。” 黎希雾轻咬下唇:“其实我说感受到了,是假的。” 裴荆州表情臭臭的:“早看出来了。” 黎希雾抬眼凝视着他,表情很认真:“感受是假的,但视觉是真的,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四哥,这五天真的消瘦了一些。” 如果说刚才那话有点哄人的意思。 那她现在这话,才是真真正正在哄他。 每一个字他的爱听。 黎希雾见他脸色转好了不少,心说这人真是好哄,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变化。 她将手从裴荆州那抽回。 结果抽了两下没能抽回,裴荆州攥得紧。 黎希雾说:“你来之前,我跟乔俏在剪纸,已经剪好一个了,我再剪一个,打算贴楼上卧室的墙上。” 裴荆州松开手:“剪的什么?” 黎希雾回:“字。” 剪刀和剪纸都摆放在茶几上,要是一直剪这个,可以消磨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黎希雾拿起剪刀和剪纸。 裴荆州没有打扰黎希雾继续剪,随手拿起茶几上那个剪纸,摊开看,是一个福字。 剪得不算精致,裴荆州给出四个字评价:“勉强规整。” 黎希雾听了也不恼,把手中的剪刀和剪纸塞给裴荆州:“我要一只兔子,你给我剪一只兔子吧。” 裴荆州看着她递过来的剪刀和剪纸,诚实说:“我不会。” “那剪一只小狗?”她说。 裴荆州:“也不会。” 黎希雾好整以暇瞧着他,眼神里多有戏谑:“四哥会剪什么?” 裴荆州把手里那张剪纸还给她,还夸道:“我什么都不会剪,还是裴太太剪得好,裴太太最厉害。” 黎希雾从裴荆州手里接过那个剪纸:“违心。” 裴荆州视线敛回:“哪里违心,分明是肺腑之言。” 黎希雾压着唇角的笑,以至于不笑得太过分:“有点敷衍,不过还算中听。” 裴荆州挑眉,反驳问道:“敷衍?哪里敷衍了,裴太太剪得的确很好。” 黎希雾轻哼一声。 她刚才是故意的,那个福字确实剪得不太好,不过刚学的水平也就那样了,上限还有,但需要时间。 可裴荆州刚才那么一说,她躺平的心态瞬立马就好胜起来。 看到裴荆州轻易认输,她暗笑的同时,不禁想起以前。以前裴荆州每次都会向她妥协。 算算时间,五岁认识他,除了失忆结婚的这三年里,裴荆州翻身农奴把歌唱,其余十七年都是她在欺负裴荆州。 想到这些,黎希雾忍不住发笑。 裴荆州问她笑什么。 黎希雾把那个福字拿开,挪过来一些,挨着裴荆州很近,仰头问他:“想到欺负了四哥那么十几年,四哥有时候会觉得委屈吗?” “委屈!怎么不委屈。”他接上她的话,语气显得有些无奈:“有时候想想真是够委屈的,那可是十几年,又不是几年。” 他演上了。 但黎希雾没看出来,还以为裴荆州是趁着现在跟她交心里话。 内疚感立马就上来了,她正了正色:“以前我有点混,那时候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 裴荆州挑眉看她:“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黎希雾:“现在我会讲道理。” 想想以前,她哪里肯讲道理,有时候实在是跋扈得很,偏偏裴荆州心甘情愿宠着她,惯着她,仍由她肆意跋扈。 “那你现在讲个道理给我听听。”他耐心等着,颇有较真的意味。 黎希雾将手伸向他,掌心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我以后对你温柔一点。” 裴荆州不动声色瞧着她。 黎希雾没听见他吭声,凑近了他面前:“我说认真的,我以后会温柔一点,对你好。” 裴荆州抬手,指尖点着她眉心:“我信你……” 黎希雾咧嘴笑。 还没等她笑过两秒,他又补充道:“才有鬼。” 我信你,才有鬼。 黎希雾嘴角的笑容僵住,挥开他的手:“夫妻之间……” “夫妻之间,这点信任感都没有。”裴荆州就像会读心,把她想说什么都猜得准极了:“裴太太,你是想说这句话吗?” 黎希雾瞬间哑然。 嘴皮子上偶尔落入下风,她也是认的,谁让对方是裴荆州呢,自己老公还得自己迁就着点。 心里想的虽这么通透,可她面上看起来却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实实在在都被裴荆州看在眼里。 裴荆州笑着问:“生气了?” 黎希雾什么也没说,拿过剪刀和剪纸,用最快的速度将另一个福字剪好。 剪好之后再对比一下。 嗯,勉强对称。 随后她拿着这两个福字,起身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没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了眼,见裴荆州还坐在沙发上,正笑吟吟看着她。 黎希雾抬手,看了看中指上那枚十五克拉的粉钻戒指。 又转过视线看看裴荆州。 最后决定看在粉钻的份上,折返回来:“四哥,请你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