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
这家咖啡厅背靠CBD,来这里喝咖啡的人大多数都是白领,没有任何喧闹的声音,很是清净。 黎希雾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面对江策这句话,她抿了一口咖啡,放下后很坦然的点头:“可以。” 江策:“那我便问了?” 黎希雾:“好。” 江策心里有数,知道从哪一句切入最合适,不会太直接,以免让黎希雾内心排斥和反感。 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多分钟的一问一答—— “裴太太第一次出现记忆波动,还记得是哪天吗?” “去良山录节目,意外受伤。” “伤在头部?” “对,头部。” “当时想起了哪些?” “想起了……” 这期间很安静,过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黎希雾才慢慢回答:“想起了在T国,我和我爸爸见的最后一面,最后他消失在我眼前。” 江策很明白这些回忆太过悲伤,才导致黎希雾没有立即正面回答。 片刻后,江策继续问道:“是否每一次都是以梦境的方式回忆过往?” 黎希雾点头:“是。” “每次梦境里出现的那些片段,是否都让你难过?” “……是。” “每次都是?” “每次都是。” 江策说:“因为那些让你刻骨铭心。” 黎希雾呛然,嘴角的笑容化为苦涩:“……刻骨铭心的不应该是悲喜交加么,为什么我想起来的只有……悲?” 江策沉默不语,没有立即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 他担心黎希雾的情绪紊乱,暂时岔开话题:“需要一份点心吗?” 黎希雾摇头:“不需要,谢谢。” 她眸光直视着江策:“继续吧,不用担心我的情绪,大部分我都想起来了,没有什么能影响我。” 江策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语气认真:“大部分你都想起来了,事实上是指你在T国的大部分经历,从来没有你曾在京城生活的片段,对吗?” 江策这句话提到了重点上。 也是黎希雾一直以来忽略的一点。 前不久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妈妈离世,她刚生完孩子…… 梦境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悲,好似她生来就很苦,也经历了种种苦果,如今失去记忆才是平静的人生。 江策见黎希雾已经意识到,微微一笑:“聊到这里,我们再将这个话题放在刚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上,你说梦境里都是悲,我说那是你经历过的刻骨铭心,你又问我,刻骨铭心不应该悲喜交加吗?是的,是悲喜交加,是喜怒哀乐,是酸甜苦辣,是你完整的一生。” 黎希雾蹙起了眉心,她似乎渐渐明白了江策这话的意思。 江策继续说道:“你的悲都发生T国,也终止在T国,那是一切的起因,也是结束,所以你在梦境里所见到的一切注定了都是悲。从你第一次梦见,你在T国和你父亲见最后一面的画面时,你在乎的就只有你在T国发生的所有事,这也导致了你后来的梦境里全是悲。” 这些都是黎希雾一直以来所忽略的一点。 她豁然开朗,唇角苦涩的笑容化为释然:“从断断续续想起那些过往,我就一直都觉得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都是悲,可事实上,只有那一年,是我过不去的坎,从此以后就成了我跨不过的鸿沟,我从未想过那一年之前的生活……” 江策欣慰:“是的,你的理解没有错。” 黎希雾抬眸看向江策:“江医生还有什么要问吗?” “大致都已经了解清楚。”江策说着,抬手看了下腕表:“刚好十二点,我先订餐厅。” 黎希雾应声:“好。” 从咖啡厅出来,黎希雾得知江策是打车来的,便邀请江策坐她的车。 江策没有拒绝,随同黎希雾一起上了车。 江策正在系安全带,黎希雾调整好路线准备开车,手搭在方向盘上,这时她注意到外后视镜里出现的熟悉车辆。 她确信自己没看错,转头对江策说:“你开我的车吧。” 江策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便明白原因,因为黎希雾说:“我坐后面那辆车。” 江策右手边的内后视镜看不见后面的车,不过猜也猜到了会是谁,他解开安全带:“行,我来开吧。” 黎希雾推开车门下车。 江策绕过车头到她这边,上了驾驶室,关上车门,他对黎希雾说:“裴太太,我在餐厅等你和裴先生。” 黎希雾点头:“好。” 车扬长而去,黎希雾转身去到后面那辆车旁边。 陈信见状第一时间下车,下来给黎希雾拉开车门:“太太。” 黎希雾说了声谢谢,然后弯腰上车。 裴荆州侧目看她,低声说:“你可以当作没看到我。” 黎希雾挽着唇角:“这么明显要是都没看见,回去了不得被裴先生唠叨两三天?” 她语气轻快,眉眼间神采飞扬,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裴荆州轻声问:“我像是会唠叨的人?” 黎希雾主动挽着他胳膊:“那可难说。” 裴荆州掌心覆盖她挽过来的手上,轻轻握住:“去哪里?” “哦,对。”黎希雾差点忘了报地址给陈信,不然等会儿江策等太久。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江策发给她的地址,然后报给陈信。 陈信收到后,调整导航出发。 这一路上,黎希雾有挺多话要跟裴荆州说,有在咖啡厅和江策聊的哪些话,还有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裴荆州能明显感觉到黎希雾和江策交谈后的一些变化。 这大概这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开导。 在经过江策开导后的黎希雾,她将的心结全都摊开来看,那些很有意义的交谈,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之前忽略掉的事。 车抵达江策订的餐厅。 陈信靠路边停车,并没有去停车场泊车的打算。 黎希雾瞧见,转头去看裴荆州:“你不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裴荆州摇头。 黎希雾抿了抿唇角:“你让江医生联系我,见面之后也是我跟他单独谈,刚才过来的一路上你也只是听我说,并没有问过我什么。” 裴荆州将她拉过来一些:“所以你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