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你要记得验证!
“人死后心脏停跳,压力骤失,出血量较少,一般只局限在创口附近,很少向周围流注,并且不会产生凝血块。” 素娆说罢,顿了下,又道:“这点,你也可以去验证……” “额……” 仵作无言以对,只得苦笑,他自然是要去设法合理验证这些观点的,倘若是真,那往后验尸更当精准。 于他而言,当是一桩大恩。 他实在不敢纠缠关于验证的问题,每每听到这两个字,想起她谈论人体时那冷静又熟悉的神情,他就无端心底怵寒。 许多东西,不仔细钻研是无法熟识的。 比如……人肉纹路…… “咳咳。” 想到这儿仵作险些被自己口水呛着,急忙转移话题道:“那抛开这个不提,姑娘方才为何要阻拦我清洗尸体,你也看到了,尸体上这么多苍蝇和蛆……” 密密麻麻,又白又软。 它们交缠层叠在一起,竭力的啃噬着腐肉,中间还夹杂着数不清的虫卵…… 这画面实在令人生理不适。 这会子功夫,女尸上聚集的虫子已经有些掉在了地上,竭力的蠕动着…… 仵作顿时脸都绿了。 再瞧旁边那人,她一脸平静,甚至还有闲心专注的打量着它们,认真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件绝世奇珍。 “苍蝇喜实腐肉,尸体的腐烂程度不一样,招来的苍蝇虫子种类也会不一样。” “它们在腐肉里产卵,卵变成蛆,蛆变成蛹,蛹破成蝇,这些都有时间规律可循。” “可以由此来判断女尸死亡的时长。” “眼下是深秋时节,山里温度低,按理来说腐烂速度应该要慢些,但她周身遍布创口,流血过多,又长期曝露于空气中,看她衣裙上满是湿泥,想来找到她的位置应该比较特殊。” 素娆说着回头望向院外。 守在门口的僧侣当即答道:“施主说的是,找到她时,这具女尸半边身子栽在泥潭里……” “湿润的环境容易滋长细菌,所以腐烂的很快。” 素娆收回视线,“这女尸周围停留的大多是绿蝇和麻蝇,结合蛆虫体长以及形态来看,她大概是三天前,也就是初二死的。” “……” 所以这堆白花花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 还有苍蝇,苍蝇…… 仵作瞪得眼珠子都要跌出来了,还是从这两个东西上面看不出什么差别来,一时无力到了极点。 素娆却看向言韫和周老县令道:“她死于初二,住持死于初三,草屋外除住持受害的地方有血迹残留外并无其他点滴状,拖擦状血迹。” 周济峰:“……” 好像没听懂。 他不懂,言韫却很快反应过来,“杀人后抛尸,在移动尸体路程中必有血迹,所以琳琅死后凶手并未第一时间抛尸,而是留在了屋内。” “初三方丈送药时入屋,正撞见琳琅的尸身和翻找的凶手,大惊之下手中药包坠地,转身就跑,结果被凶手掷剑穿胸,当场毙命。” “不错。” 素娆点点头,接过他后面的话,“他苦寻无果又遭人发现,怕住持死讯被人发现引起轰动,从而将琳琅尸体扔下山林,然后携带住持回了禅房,伪装成他还活着的假象,以此来拖延时间。” “初五是沐佛节,住持须现身主持大局,这消息才暴露出来。” “还有琳琅身上的伤。” 素娆说着视线落在女尸身上,“我初一夜见她时她完好无损,凶手不会将她虐伤后特意将人绑到草屋,所以她是在离开之后被凶手尾随至后山,方才行暴。” “凶手认识她。” 假的慕天风与宋岱岩打过许久交道,若说知道有这么个外室的存在,倒也不足为奇。 素娆心中的某些怀疑逐渐在被证实。 “你们,在说什么……” 周老县令越听越是糊涂,他来寺中只见过住持的尸身,具体的情况还没来得及了解。 天还没亮时才发现死人,这才多少时间,他们居然将案情来龙去脉推断到如此详细的地步。 他看着素娆的眼神越发复杂。 他对她一开始的偏见太过严重,以至于忽略了她本身的实力……看仵作那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已然明白了些什么…… “此案内情复杂,等稍后再与周大人细谈。” 言韫说道。 周济峰魂不守舍的点点头,识趣的不再追问,他老了,果然是老了啊…… 查到此处,素娆要知道的讯息已经差不多了,最后颇为惋惜的看了眼那尸身,对侯在旁边的衙役道:“清洗尸体,将她下葬吧。” “是。” 衙役听了这么久的验尸,对她打从心底里犯怵,见自家大人没反对的意思,忙应了一声。 开始提着水桶清洗尸身。 素娆往远处避了避,仵作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道:“姑娘,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三言两语很难说的清楚。” 素娆摇摇头,见他面露失望之色,想了下,又道:“你真想知道的话就拿些肉类观察一下,不同的气温、地点、肉类的肥瘦这些都会影响到结果。” “实践出真知。” “就看你嫌不嫌麻烦了。” 这过程十分漫长,而且要忍受肉类腐烂变质,虫蝇干扰,可谓是麻烦的很。 “不麻烦不麻烦。” 仵作摇摇头,他今日从她处学到了许多新鲜的观点,需要一一去证实,如获至宝。 想到此处,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又钻到了脑子里,他迟疑很久,颤颤的问道:“姑娘,你老是让我验证,你知道这么多,又是怎么验证出来的……” “你猜呢?” 素娆眼底笑意渐深。 秋风起,带来一股寒意,仵作看着她的笑感觉渗得更厉害了,她那视线每扫过一处地方,他都觉得肉疼,骨头疼,头疼,浑身疼…… “算,算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虽然心里知道她多半儿是在拿他打趣,但那种念头屡屡冒出来,实在骇人的很。 这般想着,仵作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 退的离她更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