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竹节小人
王翁又气又臊,脸颊都哆嗦! 王葛更气冲冲过来,大声抱怨:“大父,你还替三叔瞒着干啥?咱家谁不知道他顿顿把吃食攒下来,是给那弃妇送去!三叔隔两天去趟沙屯、隔两天就去!沙屯就穷成这样吗?都被弃了,姚妇全家还让咱王家养吗?”最后两句,是冲着里屋喊的。 王翁瞬间长吐口气:家有贤女娘,能顶两个不中用的儿郎啊! 王三郎刚清醒,一听这话,险些又晕过去。 这村邻“啧啧”两声,恍悟:“怪不得哩,总见你家三郎赶着车出村,原来是去沙屯。多远啊!得费多少脚力钱?啧啧啧,王伯,你可不能再心软,等你家三郎醒了,啥也别给他吃,敢把家里的粮往外倒腾,哼,饿的轻!” 王翁叹气:“家丑啊,让邻里见笑了。” 这时王二郎满头大汗出来了。“阿父放心吧,三弟没事,就是这些天总跑沙屯,吃不好睡不好累的。” “啧啧啧!”村邻更嫌弃,朝里屋喊:“既然没事了,我等都走吧,让三郎好好歇歇。” 其余人三三两两离开,唯此人留到最后,郑重叮嘱王翁:“王伯千万别心软,再饿他两天。要给教训就得给个狠的!” 啥再饿两天?王二郎眨巴眨巴眼,目光询问阿父。 王翁一看二儿这蠢样,懒得理睬,进屋。 三郎已经坐起,虚弱道:“阿父,儿没事,你别……” “我看你也没事,哼!”王翁放了心,气咻咻离去,经过二郎时,迁怒道:“杵这干啥?让道!” 王二郎更懵,赶忙问王葛:“你大父这是咋了?” “担心三叔呗。”王葛瞥到小贾氏走过来了,就问:“二叔,那天你到苇亭接我,我给你那钱,我又后悔了。要不你还我?” 王二郎嘿嘿憨笑:“那不行。” “夫君。”小贾氏两步并一步过来,忍着火,“回屋,我有事问你。” 王二郎纳闷的跟着新妇走。 此时贾妪、王大郎和几个孩子都过来,王蓬哭着跑进里屋,抱住阿父。 王葛挡住大母、阿父,把刚才大父生气的事悄声讲一遍。 贾妪气的深喘,指着屋里骂:“糊涂货!这个月你都别去沙屯,还有阿竹那个不孝竖子,想做姚家子,就别惦记王家!” 啪!老人家转身扇了幸灾乐祸的王禾一巴掌:“也是个没良心的竖子,长辈再不济也轮不到你笑!” 主屋那边,王艾睡醒了在哭,贾妪匆匆回去了。 王禾捂着脸,其实大母打他几巴掌都没事,但在王葛面前被打,肯定好几天都被她讥笑。王菽刚关心一句就被他推搡的差点坐地上。 王禾羞恼回屋时,他阿母小贾氏往外跑,一路喊着“这日子没法过了”,跑出了院门。 坏了,阿母这是要回娘家!王禾兄妹急忙去追。 王二郎头发凌乱的出来,吼道:“今日谁追此妇,谁就不是我王家子!”他喊完,忽觉将怒火全发出来,是这样的痛快! 王禾吓在院门口,到底没敢追出去。 王菽跟阿父感情深,速速跑回来,仰头含泪道:“阿父,我是王家子,我听你话,你别气了,你气成这样我害怕,我担心你呜……” 东厢房内,王三郎父子、没来得及离开的王荇都扒在门缝瞅,吓的面面相觑。王蓬小声问:“二伯咋了?咋跟大父一样凶哩?” 王三郎茫然摇头。 王荇:“三叔,家里这样,你过两天还去沙屯吗?” 王三郎赶紧说:“休提此事!” 主屋里,王艾是被院里动静吵醒的,哭起来就很难哄,哭的贾妪心烦气躁,倒是王大郎一接过去,小王艾就不哭了,紧紧揽着伯父的脖子抽泣。 贾妪不放心道:“真是一桩接一桩,二郎夫妇又闹腾啥?我去瞅瞅。” 王翁怒火仍盛,不叫去。 王葛一脸赧然:“大母,不用过去问了,我知道。其实我在县里编物,卖了二十一个钱。二叔在苇亭接到我时,我把之前他买猪脂搭的一个钱还他了。” 她声音开始转小,慢慢往后退:“刚才……我当着二叔母的面,重提此事。二叔母就误会了,以为我考了头等匠工,县府又像上次一样赏我好些钱,然后我分给二叔、二叔没告诉她……哎、别打、大母别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一天家里真是乱成一团。王葛好几年都没挨揍了,好在大母看似重重呼她背,其实都是擦着衣边过去。 次日大风,无法去野山。 一家人为了挤热乎气,全聚到主屋,褥子也都抱过来。草席铺了两层,又垫了两层褥子,才隔绝了地面的寒凉。 二郎、三郎、王禾编草鞋,贾妪和孙女王菽缝裋褐。 王大郎给阿父捏腰捶肩,王蓬给大父揉腿。 随着天渐冷,王翁的腰又有点难受。 王荇独坐在另一边,背对众人练字。案的左右各燃一盏烛,这在贫寒之家是非常奢侈的事。王荇知道为了自己读书,攒的麻油都快用光了,因此练的极其认真。 王葛却知道不能总让阿弟在这种光线下盯着简策,于是跑出门、跑进杂物屋,挑了些细竹管、另个工具凳也抱过来。 “一刻都闲不住,又折腾啥?”贾妪把针在头上篦一下,问道。 “给弟妹们做个好玩的。” “哦,好玩的、好玩的……玩具,嘻,玩具。”王艾雀跃不已,记起从姊说的“玩具”之称。 王葛笑笑,开始制作竹节小人。 用剪刀把细竹管剪成一段段,再削个大刀、长矛的薄竹片。将竹管分成两份,各摆成“小人”状,然后用细麻绳串起,将两个竹片武器各自绑在“小人”的手臂上,呈横握架式。 最后削四个比竹管直径略大的圆形薄片,剪尖钻小孔,麻绳穿过来,挡在两个“小人”的四只脚底。 这就成了。 把两个工具凳拼在一起,两个竹节小人在缝隙上头,她在下头拉动麻绳,两个竹节小人立即像模像样的打起架来。 她牵绳快,俩小人就打的快,有进有退,有时凶猛的很。 “啊!”王艾兴奋的尖叫。 王蓬早跑过来了。 王荇被吵的惊回头,然后眼睛就再移不开了。 王翁下床,腰也不疼了:“这咋回事?阿蓬起开,让大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