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听这话,脸色不禁一变,她拿话辖制妹妹,才让她却不过脸面搬走。
但是只要贾琮介入此事,以他的精明,必定能猜到因为他勾引宝钗,自己才会鼓捣自己妹妹搬走。????以这小子的好色无耻,怎麽会舍得放走,宝钗这样水润润的美人儿,必定会找各种藉口,让自己妹妹一家继续留居。
王夫人想到这里,心里一阵憋屈,都是凤丫头这张破嘴,一贯就爱无事生非,偏生牵扯出那小子。
贾母听到王熙凤让贾琮过来说话,也觉得她多事,几个人客套几句,场面上应付过去就成,即便搬走也算清爽,何必多生枝节。
只是贾琮眼下毕竟是家主,王熙凤既然提出这话头,不让他过来,脸面上就说不过去。
如今贾母已接受贾琮袭爵当家的现实,为了这点小事,没必要和孙子再生出嫌隙,该抬的脸面还是要抬的。
只好说道:「凤丫头这话有理,他既然当家,总该多操些心,每日都躲在房间里读书,姨太太这边动静,估计他半点还不知。」
王熙凤听贾母放了放风,自然要顺水推舟,如今是大房当家,怎麽能让姑妈的二房,在背地里辖制事情。
总要暗中帮琮老三立下马威,省的姑母以为大房好糊弄,心中多生出妄想,以后上了凳子再上桌子。
她对身边的平儿说道:「你去叫你三爷过来,请他来劝劝姨妈,大家伙住了这麽些年,都是一家人,就这麽着要搬走,怎麽能够忍心。」
薛姨妈听了王熙凤这话,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一旁的王夫人,看起来脸色克制如常,只是手中佛珠都停止了转动……
……
伯爵府,贾琮院。
随着春闱将近,贾琮每日功课安排的更加紧凑,原先每日午后,他都会去出来走动散步。
迎春怕他耗费心思,每到午后便自己带着姊妹们,到他院子走动,也省得他外出劳神。
每次姊妹们饭后过来,或是黛玉抚琴为乐,或是迎春陪他下棋解闷。
只是一局棋太耗时间,迎春担心耽误功夫,两人常下两盏茶功夫,迎春便要站起停局,两人一局棋经常几天才下完,倒是有些奇趣。
湘云每次过来,只要抓住空隙,便会拉着贾琮天南地北瞎聊,以此开怀做乐。
邢岫烟一般都是跟着湘云一起,多半只是在一旁听热闹,只是偶尔和贾琮说上两句。
如今她只是过了豆蔻之年,但行动举止却已有闲云野鹤的冲淡风度,清新淡雅,和润可人,让人心生平静欢喜。
……
这日午后,贾琮和姊妹们照常消磨时光,等送走了一群人,又去书房做了半个时辰功课,便见平儿一人进了院子。
平儿将荣庆堂上的事情说了,她也是个精明人,王熙凤看出场面不对,她自然也看出其中蹊跷。
又把薛姨妈向贾母辞行,薛家准备搬出贾府,但是在场作为姐姐的王夫人,竟没说一句挽留的话语,言行很是奇怪。
贾琮想到那日他和宝钗的事情,那里还猜不出事情的起因来由。
只是薛姨妈今日特地到荣庆堂辞行,最后还牵扯到自己出面,这其中是否也有些奥妙,他自然也能品味出几分。
但不管薛姨妈今日所行的意图,还是她是否真想搬离贾府,这些对贾琮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宝钗之间言行清白,如果让王夫人以这等莫须有罪名,言语辖制薛家搬出贾府,他这个家主岂不是成了摆设。
以后王夫人必定得寸进尺,还会生出其他僭越之事。
……
荣国府,荣庆堂。
王熙凤半靠在软椅上,让丰儿捶着自己微酸麻的腿,贾母和薛姨妈说着几句闲话,唯独王夫人神色有几分局促不定。
突然听到堂外响起脚步声,门口挡帘被丫鬟掀开。
贾母等见贾琮穿件靛青底玉兰暗花圆领袍,俊眉朗目,仪态洒脱,身边跟着俏美婀娜的平儿,两人相应衬托,十分养眼。
站在贾母身后的鸳鸯,看着神采照人的贾琮,又看着他身边的平儿,想到这两人也是名份已定,心中未免生出几分空落。
贾琮向老太太行过礼,对薛姨妈说道:「来时我听平儿姐姐说,姨妈想要搬走,前头都住得好好的,可是有什麽人慢待了姨妈?」
王夫人听了贾琮的话,心虚之下,总觉得贾琮意有所指……
薛姨妈笑道:「琮哥儿千万不要多心,里外人等都极好,只是在府上叨扰太久,如今正收拾家中别苑,乾脆搬回去住住。」
贾琮笑道:「自姨妈住进梨香园,当初我住清芷斋,还是姨妈的邻居,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时间,两家人一向和睦,早就亲如一家。
我虽承爵掌家,但最近都在东府读书,少在西府走动,对姨妈也多有疏远,想起来着实不该。
自从老爷丶太太丶珠大嫂子丶三妹妹都搬去打了东路院,这西府比往常空了许多,二嫂如今身子不方便,老太太上了年纪更爱热闹些。
琮再过两月便要完了丁忧之期,到时必定要每日上衙,说不得还要出皇差,在府上的时间只怕是很少。
原想着姨妈还住在府上,家里多了一个老成的长辈,诸事也多个照应,老太太日常能和姨妈说话打牌。
我们做晚辈的虽要在外头走动,心里到底也放心些,说起来姨妈借居贾家,倒是给了琮不少好处和便利。
而且,宝姐姐为人大方明慧,和家中姊妹相处亲密,犹如同胞,姊妹们常日也多了陪伴,殊为难得。
姨妈一家这会子说要搬走,家里都舍不得,定是琮过于年轻,没当好这个家,倒让姨妈生分了。」
……
王熙凤听了贾琮一番话,心中啧啧称赞。
琮老三毕竟是官面上的人物,小小年纪,心思这等通透,这话说的即体面,又不失亲切。
这一番好话,比一帮娘们瞎客气,抓不到挠痒处,着实高明太多。
薛姨妈借住荣国府,到了琮老三的嘴里,倒像是贾家占了便宜似的,虽没有强留人下来,但是这花花台子一搭,大家各自有脸。
薛姨妈为了琮老三给的台阶,只能高高兴兴的就范,或许姨妈这人早就想这样,就等着琮老三这出……
贾母因心中存了绝没金玉良缘的念头,其实薛家搬走她也是乐意的,不过如今话赶话,到了这个地步,也是人情使然,也没什麽话说。
况且,即便以她沉浸一辈子内宅的世故,也觉得贾琮这番话说得很体面,小小年纪,言语缜密,有礼有节,的确有家主的风范。
贾母虽疼了一辈子宝玉,易地设想,觉得即便换了宝玉,只怕他很难说出这样一番漂亮话,心中难免又微微遗憾……
王夫人听了贾琮这番话,心中生出无力感,实在没想到小子在家务事上,也生了一张好嘴。
他这番话给足自己妹妹脸面,妹妹即便真像搬走,也要踏踏实实留下,况且两姊妹谁还不知道谁,自己妹妹本就不想走,以退为进罢了。
这小子果然提到宝丫头,说什麽姊妹们在一处作伴,只怕是私下里和他鬼混作伴,倒是真的。
自己果然是没猜错,但凡他知道妹妹一家要搬走,必定是要留的,这小色胚那里舍得宝丫头这样的美人儿。
……
既有了贾琮一番话打底,后面的话自然不用他再说,王熙凤插科打诨,烘托气氛,这种左右逢源之事,本来就是她最擅长的。
薛姨妈又客套推辞几句,王熙凤顺势哄抬几句,薛姨妈便顺势答应留下,又笑着谢了贾母和贾琮。
一时之间堂中除了王夫人之外,皆大欢喜……
贾琮一番话留住了薛姨妈,便向贾母道恼离去,堂上一般妇人闲话,他一个男丁没有在场干坐的道理,自然走了耳根清净。
从荣庆堂出来,往两府夹道小门走去,途中经过了梨香园,不自觉想到那日,雨中踉跄,娇软香玉在怀……
正在这时,那梨香院门口,穿花拂柳,一道婀娜的倩影出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