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四王八公之流旧勋厌如弃履,已到了难以附加的程度。
如今贾母和王夫人,居然还想着靠一个女子,心怀非份之想,搏取皇家恩宠,三尺高墙,堵塞视听,痴心妄想罢了。
都说庸妇当家房倒屋塌,还真是半点不错。
原先的轨迹之中,元春仓促封妃,又很快离奇丧命,其实就能说明了很多问题……。
虽按照常理,家中姊妹的前程,自己身为晚辈是没资格左右的。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迎春和孙绍祖的恶缘,不就是自己使尽手段,生生的斩断乾净。
只是家里这位大姐姐却有不同,她是深宫女史,自己就算本事再大,也没办法在那个地方使手段。
只能等到元春满了十年之期,到时候再看看机会,自己既然能搅黄一个,难道就不能搅黄第二个。
……
贾母看着贾琮离去的身影,说道:「这小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大丫头入宫八年,也没动静,只怕是很难了。」
王夫人脸色纠结,目光中却透着异样的冷静:「老太太,大丫头已是双十年华,即便出宫又能怎样,还不如多呆几年,看看机缘。」
贾母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话。
但一旁的王熙凤听了这话,心里却一阵发寒。
普通人家的千金,十三四岁就开始说亲,如果亲事定下,到了及笄之年就要出嫁,也就是十五岁。
那怕是多拖上几年,十六七必定要出阁的,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自己姑妈的意思,大妹妹已双十年纪,便是出宫,也很难出阁了,还不如就这样在宫中守着,等待那缥缈不定的皇恩机缘。
太太这不是要熬干自己女儿吗,这当娘的心怎麽硬成这样……。
……
贾琮走出荣庆堂,回头看了眼堂口屋檐下,那红底金字牌匾,真是说不出的富态华丽。
而门口那道暖帘之后,却隐蔽着说不出的幽暗。
他想到刚才贾母犹豫的神情,王夫人脸上的僵硬冰冷。
像是可以冷彻心扉。
凤藻宫的官廨中,自己细说家中姊妹们的趣事,是谁听得津津有味,眉眼充满向往和喜意。
那个站在树荫下笑容柔和的美丽女子,斑驳的光影映照她婀娜动人的身姿。
让他心中泛起无奈的窒息和压抑。
都说自古皇家无真情,这种近百年世家大族,不是一样的冷酷凉薄。
富贵迷失了心窍,荣华玷污了亲情。
对两个选入宫闱,前程无据,难以自拔的女子,她们最大愿望,就是家人的眷顾。
可是在富贵荣华面前,这些对她们来说过于奢侈。
……
他绕过堂前的大理石花屏,穿过小小的三间厅,又过了垂花门,一直走到梨香园东南角门。
过了夹道中的风雨连廊,进了伯爵府的后园子,心中才舒了一口气,径自去了迎春的院子。
院子里翠色鲜亮的芭蕉叶下,一张青石圆桌上,黛玉和迎春正在下棋,一个俏美灵动,一个温婉可亲。
石桌上还燃着一炉凝神香,馨芳沁人,探春和宝钗正围在旁边观战,惜春正在扑打花丛中的蝴蝶。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充满闲适和安逸。
只听到棋子闲落的声音,倩影窕窕,脂香盈袖,让贾琮在荣庆堂积下的抑郁,也渐渐一扫而空。
等到日头微微西斜,西府那边有人过来传话,让黛玉探春等去荣庆堂说话,姊妹们才都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