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前的铜盆中,有两套焚烧了一半的纸衣。
曲泓秀一身素衣,肩秀背挺,因为长期习武,窈窕婀娜的身姿,蕴含着寻常女子没有的矫健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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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桌上的灵位是她的父亲,她和贾琮相伴多年,也只和他提过一次自己的父亲。
她给灵位上香叩拜之后,突然想到远在神京的贾琮,此刻必定也在贾家宗祠叩拜祖先。
她微微叹了口气,从供桌的暗格中拿出一个卷轴。
卷轴的边缘已微微有些发黄,似乎已经过不少时光的冲刷,这个卷轴既是曲泓秀最宝贵的东西,也是她最私密的东西。
这些年她虽与贾琮亲密无间,但贾琮也不知道这个卷轴的存在。
她将卷轴轻轻展开,就像是打开一个让她迷惑多年的陈梦。
这卷轴是一副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身姿苗条灵秀,容貌隽美无暇,一身玄衣,腰系玉带,如同谪仙下凡,风姿绝世,不可方物。
作画之人定是个丹青圣手,一笔一画,精到传神,将那女子描摹得极其动人,眉眼五官,巧笑倩然,栩栩如生。
有时候曲泓秀凝视画卷,觉得那女子秋水凝波的美眸,似乎在下一刻就会转动,仿佛要从画中走出一般。
即便她自己是个女子,还是被画中女子的风姿震撼,画中女子的音容笑貌,已深刻入她的脑海中。
……
曲泓秀的父亲,在隐门中职司不低,常年都在外奔波。
十几年前突然伤重返回德州,那时候曲泓秀年幼,也刚开始记事,很多细节她都很模糊了。
而这幅画像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每到清明上元之节,她常看到父亲背着她,向这幅画像焚香敬拜,神情异常肃穆恭敬。
父亲从没和她说过这女子的身份,她出身这样的家世,自然知道不是什麽事都可以打听的。
她的父亲也从此因伤患缠绵病榻,直到五年前因旧伤去世。
但仅仅是这些的话,对曲泓秀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幅画从某种意义上说,改变了她的人生。
当年翰林院庶吉士吴进荣,意外从他的妻弟口中得知隐门机密。
并向德州参军周君兴告密,导致德州隐门分舵百馀口丧命。
曲泓秀为了复仇,在楠溪文会刺杀吴进荣,受伤逃遁途中意外遇到贾琮,就在她要杀贾琮灭口的瞬间。
竟发现贾琮的容貌和画中女子,几乎一模一样!
那副画是曲泓秀从小看到大,每年都看到父亲对着画像崇敬祭拜,已成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景象。
在那个黑暗的山洞中,她第一次借着火光,看清了贾琮的容貌,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相识多年的旧人。
那一刻,画中人似乎活生生走到她面前,其中的震惊和诡异,多年以后她依旧记忆犹新。
那一晚,她和贾琮为了活命,携手杀了推事院的密探……。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贾琮的奇特的缘分便已注定,多年相伴,贾琮已成了她最重要的人。
……
她曾经怀疑过,画中女子就是贾琮的生母,因为只有母子血脉,才有可能如此相像。
但是,她父亲重伤逃回德州那年,新帝还没登基,父亲也是那一年开始祭拜画像。
说明那个时候,画中女子就已经死了。
而贾琮生于新帝登基元年,那个时候画中女子早已故去,所以贾琮不可能是她的子嗣。
满神京的人都知道,贾琮的生父是荣国府贾赦,生母是当年艳冠神京的花魁杜锦娘。
但贾琮与画中女子的容貌如此相似,其中必定有某种奇怪的联系。
她和贾琮相伴多年,唯独这件事,她一个字都没向他透露。
他是荣国府公子,出身尊贵,才华惊世,世人瞩目,年纪轻轻科举高中,做了朝廷正官,将来必定会前途无量。
而画像中的女子,能被自己父亲如此崇敬祭拜,多半就是隐门中的重要人物。
如果让人知道贾琮与隐门有某种关联,以朝廷对隐门的忌惮,顷刻之间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她就算自己去死,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让这件事被永远掩盖,才是最好的办法。
连贾琮自己都不需要知道,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以免让他心有顾忌,露出破绽。
曲泓秀看着这幅画像,美眸中闪动清冷之意,她将画像小心的卷好,心中有几分不舍。
目光看向铜盆中燃烧的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