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但大言,打破乾坤隘
彩楼高扎,芦蓬席殿,车马如云而集。
数千遁光在空中飞驰,如星流漫空,舞开层层银浪,灿光熠熠,煞是好瞧。
待得陈珩来到琢光湖时候,只见这地界比之上场法会时候,却是热闹了不止凡几,来了不少观战之人。
到处皆是呼朋唤友之声,灯彩耀眼,萧鼓喧天。
而四面的高崖上已起了不少飞阁贝宫,鳞次栉比,奢带修裙的侍女们穿行其间,人影绰绰,欢笑声音隐约传来,若燕语莺歌,语调清脆。
陈珩神觉敏锐,自立身此湖后,便隐察得有数道目光自四面高崖处的飞阁贝宫内投来。
不过那些目光却无什麽恶意,只是带着赧然或打量。
他回望过去,见那些飞阁贝宫却皆是被一层薄雾所遮,叫人难以观望到里内景状,看不分明……
「龙女吗?」
陈珩心下稍一思量,便也不再多看,只随意往云上一坐,默待法会启时。
而他虽对求娶龙女之事不甚上心,也无此想。
但对于这场间的大多修士而言。
能同龙宫攀上姻亲,却无疑是桩天大的福缘!
左右历届选婿的头名和玄门八派,以至是魔道六宗的一些天才俊杰之士,都因种种顾虑,难同龙宫结成什麽金玉良缘。
如此一来,他们虽道法手段远不如上述之人。
但却未必不是没有机会,可以一当龙宫的东床快婿!
一时之间。
场中大多修士看向四面高崖处的目光,皆是乌灼灼,别藏着一番火热。
若不是那些飞阁贝宫处都布有禁制阵法,甲士拱卫森严。
只怕早有人上前献殷勤,百般讨好去了。
正在此刻,陈珩忽所有所觉朝远处看去,那里似有光华闪动,像是朝着自己而来。
未多时,便见一道黄烟直直飞来,在临近自己身侧时候,黄烟缓缓一消,从中现出来一个修士身形。
此人生得白面黄须,穿一袭土黄色道衣,头裹正阳一气巾,腰间悬法印,体貌清瘦,身上玄气隐约凝成一座城阙模样。
「祁师弟。」
见来人将袖袍下摆一撩,欲下拜行礼。
陈珩弹指发出一股清气,止住他动作,上前扶起,道:
「何需行此大礼?」
「若无师兄助我,在下焉能来得此间?」
祁彬将身内真炁催动,使力几番,见仍是拜不下去,只得无奈将手抬起,打了个道稽称谢,恳切言道。
听得这话陈珩也不以为意,并未言说什麽,只将祁彬微微扶起。
他先前将世族手中的那方「冲正金盘」赠出,不过是看在小界当中唯有此人是面熟,且大家同为玉宸一脉的份上罢了。
至于祁彬能否保住,进入到下一场法会来,便是全看他的本领了,他亦难以干涉太多。
金盘上的三道剑气,已是当时陈珩所能做的极限。
不过眼下看情形,祁彬竟然在诸修环伺下保住了那金盘,也倒令陈珩也是微觉意外。
而此时在攀谈几句之后。
祁彬忽从袖囊中摸出一枚玉符,恭恭敬敬递上,道:
「前些时日因法会将近,恐师兄正在闭门静修,在下不敢妄自上前叨扰,今番总算有幸得见,此物乃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师兄勿要推辞。」
见陈珩大方接过,祁彬心下一喜,又忙了一句:
「此术乃是我景都观师祖在玉宸派修行时候,偶遇一名异人,机缘巧合下,才得那异人授得此术。
在下这几日已是特意传书去了生米潭景都观,得师祖首肯,开了法禁,只盼能用此术聊偿师兄一二恩情,便算无憾了,这也是我家师祖的意思!」
陈珩将心神投入到那玉符当中,脑中便瞬多出了一篇古怪经文。
他略一探察,便知这正是祁彬的那门遁地法,不觉一笑。
此术虽有化身为中央庚黄之气,可使施术者土行遁地之能耐。
倘使修得大成境地,法力足够,更是元磁地心,万丈深壑处,都可来去自如!
若遇得难以对付之强敌,只需将身一纵,躲进地底深处,便可脱离险局了,实是一门上乘的脱劫避灾之法,极是高明罕有!
但此法。
也并非就是完美无缺,寻不到一丝缺处。
先说修行,这门地行法若欲修持入门,先需得一件土行的灵材作为前引。
而这土行灵材的品质高下,也是能决定这门地行法的上限所在。
若灵材的品质太次,粗陋不堪入目,纵然是修得境地圆满。也最多不过入地百丈,便再无以为继,寸进不能。
而纵然是修法有成之后,假若遇上指地成钢丶画土为河或破地召雷罡斗之类的大术。
这遁地术亦是会被牢牢克制,要失了本来神异。
不过就算修法艰难,且为其他大术所克。
但这地行法,也依是一门不折不扣的神异秘法,位列上乘!
而这时听得祁彬居然以此术为礼,还特意请景都观的师祖开了法禁,可以放心修行。
陈珩亦不禁动容,面上神情微微一肃,稽首还礼道:
「师弟这番心意我领了,还要多谢贵观的好意,来日若是得暇,少不得要亲自登门致谢。」
「师兄若是肯来生米潭,我观上下必是欢喜至极的,届时定当扫榻相迎!」
祁彬眉宇飞扬,忙开口应道,喜形于色。
他当日之所以能够护住这只冲正金盘。
除了地行法外,便是陈珩那三道剑气和卢沉玉的出手。
那三道剑气自不必多提,若无这剑气,他也难斩退几个强敌。
而卢沉玉之所以会突兀插手此事。
祁彬不用多思。
想来也正是因陈珩缘故……
而今总算是入得了前八十,算做成了先前放出的豪言,就算之后的法会祁彬一无所获,没能抢得一枚符诏傍身。
但在回了景都观后,他也可得师祖的造化赐下,观中的资粮都可任他优先选取!
自此之后。
便也算是有了成道的基石!
如此一来,陈珩于他而言,说是再生恩德都不为过。
能同这位攀上交情,祁彬自是欣喜万分,求之不得!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忽闻一声虎吼声音响起,满天风动。
只见罡风尽头,颜熙又是骑虎而来,空中紫气大盛,笙簧嘹亮,力士金童拿羽执幢,阵仗风光。
「看来人都已是至了。」
颜熙视线往下空一扫,在陈珩身上微不可察顿了一顿,旋即目视前处,笑道:
「诸位,那贫道如今便悬榜了?」
「颜真君既为裁正,这法会诸事都由你决,自便即可,何须询我等?」
片刻之后,空中有一道隆隆大笑声音回应,也不知是发自何处,如此言道。
听得这话,颜熙也不多客套,只将这一场的大比法规宣读一遍,便捉出一只金榜来,往身旁一投。
那金榜迎风便涨,不过转睫之间,就变化成为数十丈高下,大如重山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