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
全然无法阻抗——
连片刻的拖延功夫都是不可得!
原地只有躯体凝实再炸开,凝实再炸开,凝实再炸开!
血光迸溅,永无休止!
在上百次的死死生生,生生死死之后,陈珩竟连一丈的距离都未走出。
总是神意稍一清明,才方从一片混沌之中寻得了己身心智。
下一瞬。
在一阵遍彻骨髓的剧痛中,眼前便又狠狠昏沉了下去,再也无了知觉。
此地是无形埒剑洞的第七层——内外浑无!
而这剑道第七境的玄异,莫说是静坐参悟了,便连在这剑意下护命存身,皆是不可得。
每一层剑洞,皆是由一境的剑气来构成形质。
可以说面前这眼前方天地的一草一木,一沙一尘,一兽一禽。
便连呼吸进入体内脏腑的气息。
内里实质,皆是剑道七境的剑气!
陈珩只是一道神意进入此中,并非真身入内,而以他剑道二境的修为对上第七境,这其中的差距,实是不可以道里计。
结果如何。
也自是不言而喻。
每一次被剑气撕裂形体,爆碎成血雾时候,皆是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
纵是陈珩在一真法界早已自戕过多次,也仍是无适应这种惨怖的折磨,可以坦然对之。
那仿佛凌迟,千刀万剐般的痛楚,每一次皆是真实不虚,而纵是再如何奋进丶挣扎,也是难以走出多远。
到得这般田地了,便是想要退出无形埒剑洞,不欲去受苦痛折磨,也是无能无力。
唯有静待得七日过后。
无形埒剑洞才会再次转动,令得里内停驻的神意重归回去现世……
而这时。
又一次。
待得神意又一次自剑洞中复生之后。
陈珩还未看眼前的景状,视眼便登时模糊了下去。
一道剑气突兀自他眼眶中生出,非仅将左目搅得稀碎,还一气切开了他的半边颅首,血线猩红狰狞。
而那残破尸身还未来得及落地,只是略一踉跄,便也被接踵而来,铺天盖地的剑气给撕了个粉碎,半点不存!
恍恍惚惚间。
在这永无休止的重复中,陈珩神智已稍有一丝迷昏之意。
仿是有数年光阴流逝而过。
却实则,不过仅是短短一刻钟的光景。
唯有这不间断的死,才能让他短暂觉察到自己的生。
西方极乐世界曾中有佛偈云:
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之大劫!
阿者无言,鼻者无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至界!
不得间断,无有解脱——
而今这无形埒剑洞,于陈珩而言,便正是森罗无间地狱之流。
千万意劫,以此连绵,永无出期!
在不知多少次被剑气撕碎又复生后,终于,他于再次身死之前,总算是勉强凝定了心念。
于冥冥之中……
仿是狠狠扣定了一物!
「……金蝉!」
陈珩无声暴喝,双目血赤。
进入到这无形埒剑洞中的,只不过他的一道神意,并非真身亲至。
按理来说,一身的道术符器,皆是动用不能,要被剑洞压制,只能以自身的剑道修为,来做施为。
不过金蝉,却是一个例外。
此宝乃是他最大的隐秘和后手,来历和功用俱是不凡!
在这等境地下,若说还有何物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除了金蝉之外,陈珩实也想不到其他了。
而果不其然。
即便未是触到金蝉的本真实体。
登时,陈珩还是感觉有一道吸摄力道袭来,欲将他带入到一真法界中去!
「看来我先前所料无差,此法果然……」
陈珩脑中朦朦胧胧有此念头生起,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
下一瞬。
身躯又接着爆开,粉身碎骨!
……
不知多久过去。
等得他恍惚醒转过来,缓缓整肃了心神后。
放眼望去。
眼前已是悄然换了片天地,不再是处在无形埒剑洞之中。
依是那片空空荡荡,茫茫无野的界域。
上无天日月星,下无草木浮土,也不知东西南北究竟何处,至于这方天地的界限在何,又有如何广大,皆是统统不知。
尽管陈珩已在一真法界中呆了无数年岁,对这一成不变的枯燥之景,早已是熟稔至极。
但此时,
他还是不由长笑出声!
心中陡有一股欢喜丶振奋之意泛起!
早在决定进入无形埒剑洞后,陈珩便设想过此番结果或是不尽如人意。
他并非是堂堂正正,行得「四侯之门」正位,便是在进入之后,发觉自己却是置身在剑洞的第九丶十层,亦不乏可能。
若是如此。
便不可不提先做些提防。
金蝉的神异自无需赘述。
迄今为止,此宝也唯有他一人可以得见丶触碰,来头显是甚大。
而纵只是一道神意进入,并非是携着金蝉的本真实体,且剑洞亦是隔绝了内外天地,存有压制之能。
但陈珩怀有一线希冀,认为金蝉可以胜过无形埒剑洞的法规。
不过此想终究只是一个念头。
未得实证。
直至陈珩现下的确是置身在了一真法界内,将身从无形埒剑洞的第七层脱离,才总算是确切证实了这一猜测……
……
「剑道第七境——内外浑无,此境倒的确是有惊神鬼之能……身处在其中,我竟是连运起心念,沟通金蝉这刹那间的动作都是无法做到。
足足被杀了近千次,才勉强凝定了神意,进入到一真法界中来。」
陈珩袖袍拂动,缓缓以手支额,暗自言道。
那死去时候的种种感触还留存在记忆之中。
只稍一回想。
便也令他颅脑疼痛欲裂,如是万千针扎,随时会破裂爆开……
同一真法界相近。
在剑洞的所有感触,皆是清晰无差的。
所有的痛楚,也自然如此。
换而言之,便是他方才足足被杀了近千次。
死了又活,活了再死。
也就是陈珩他的心识坚凝如若江中大石,难以动摇。
换作常人在此,只怕早已是神智崩溃,等到剑洞七日过后,纵然回返了现世,只怕也已经是被折磨到了疯癫,失去心智,痴痴傻傻,再无什麽理性可言。
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
陈珩虽是在一真法界内已经习惯了自戕,将之当成家常便饭一般,但对于剑洞中的那般酷烈景状,终还是应付艰难。
若没有一真法界作缓和,当个歇息之所。
硬生生在剑洞中扛个七日。
对他来说。
也绝对不会是什麽容易之事,可以平淡视之……
「可惜,无形埒剑洞一月才只能够启用一次,今番却是不巧,居然到了剑洞的第七层,倒是平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缘……」
陈珩微微摇头,心头也是暗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