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二十一了,年轻什麽啊,到时候村里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能下地干活了,」陶父迟疑了一下,就旁敲侧击的道:「小道长,您看我家中贫困,他亲娘又早早没了,这个钱……」
潘筠沉着脸道:「这个钱是一定要还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他不过是我二师兄的记名弟子,我虽然心疼他,但我更心疼钱。」
陶父一噎,忍不住嘀咕,「还说对我儿子好,现在看来也不是那麽好嘛,把钱看得比人还重要……」
潘筠听到了,他显然也是特意说给潘筠听的,声音虽然小,但离她太近。
所以潘筠没有假装听不到,而是直接点头道:「我这师侄的确命苦,亲娘死了,继母对他不好,亲爹对他更不好,唉,我这做师叔的也不好,把钱看得比人重要。」
潘筠直接问陶父,「善人,钱和人你是不是更爱人?要不这笔钱你替他出一点?」
陶父没想到潘筠不按常理出牌,不仅点明他话里的意思,还直接问他要钱。
一向好面子,又喜欢躲在人身后的陶父脱口而出,「我哪有钱?」
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不好,他快速的看了王璁一眼,一脸苦色的道:「小道长,您也看到了,我家徒四壁,哪有钱替这逆子还债……」
一直拿着镰刀站在门边的小女孩突然道:「我们家有钱,爹,帮大哥还一些钱吧。」
陶母抄起木棍就去抽她,「大人说话有你什麽事?」
陶岩柏连忙上前拦住,抓住木棍没让她打下去,吵闹间,正房左侧的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大男孩揉着眼睛走出来,嚷道:「你们吵什麽,我都睡不着呢。」
见陶母拿着棍子,大男孩不高兴的道:「娘,你怎麽又打姐?」
「你别管,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我今天要是不打死她,我就不是你们娘!」
陶岩柏拦住她,陶花也机敏的躲在陶岩柏身后,时不时的探头出来道:「娘,大哥也是我们家人,家里存的钱理当有大哥的一份。」
「这个家什麽时候轮到你来当家,你来分配了?我叫你胡咧咧,要当家做主,等你嫁出去了,去你夫家当去……」
男孩不明白他们在吵什麽,但见棍子快拍到姐姐身上,也连忙上前抱住她娘的胳膊,大喊道:「姐你别吵了,快跑吧。」
陶母气得够呛,甩开男孩,还往他身上踢了一脚。
男孩被踢中侧腰飞出去,脸正冲压井的石头,潘筠目光一凛,袖子一挥,男孩就推歪,啪叽一声脸着地。
男孩抬起头来,摸了摸生疼的鼻子,又看了一下刮伤的手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潘筠就扭头看一直无动于衷的陶父。
陶父见潘筠看着他,或许是觉得烦,就冲母子四人吼道:「别闹了!」
他瞪了陶母一眼,「没看见有人吗?让人看笑话……」
陶母这才发现,乡邻们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家围墙外面,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呢。
因为她把继子的房间安排在牛房,村里说闲话的人已经很多了,最近陶母都不怎麽出门,此时被人看到门上来,她还是忍不住脸热。
陶父比她更爱面子,他不把潘筠和妙真妙和放眼里,却不得不在意王璁。
王璁一看就是年轻有为的青年,而且他爹是观主!
所以哪怕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潘筠主导,陶父还是下意识的把王璁当做话事人。
他冲王璁不好意思的笑,邀请他们进堂屋里商量。
王璁看了一眼潘筠,还是和陶父进大堂去了。
陶母生怕陶父真的掏钱为陶岩柏还债,连忙丢下木棍追进去,也要旁听。
潘筠没进去,她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要钱,王璁一定知道她想要什麽,也知道怎样做对陶岩柏最好,他有手腕,有能力,心也不软,她完全没必要跟进去。
她冲围墙外的村民们走去,和他们打听陶岩柏在村里的生活。
妙真妙和立即跟上。
陶岩柏就上前拎起嚎哭不止,却没人理会的弟弟,给他拍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后,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男孩立即不哭了,含住糖抽噎了一下就抹乾眼泪,「大哥,我不疼了。」
陶岩柏给他拉到井边,给他打水洗手洗脸,擦乾以后给他的手心抹了一点药粉,「别乱摸东西,让药粉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去玩吧。」
男孩高兴的应了一声,跑出去和围墙外的邻居们玩。
陶花拿起扁担就要挑筐出去打猪草,被陶岩柏拉住,带回牛房里。
将门关上,陶岩柏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铜钱和两张五两面值的银票给她,「这些钱你拿着,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后有需要了就花掉它。」
陶花愣了一下后连忙摇手,「不行大哥,我在家里又不缺吃不缺穿,要钱做什麽?你拿钱去还给你师叔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