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趁他流着眼泪胡思乱想的功夫,轻而易举把他翻过来,和自己面对面。
“仔细听好了,接下来才到最关键的地方。
如果他能听见,我想对那个叫田云逐的傻瓜说:
既然亲了我,以后就是我姜浔的人了。
百年以后,田云逐的名字旁边,刻的是姜浔这个名字。
所以,从现在起,你的一切,是我们的一切。我们的时间,我们的以后,我都有权参与决定。
你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不能再擅自主张。
你要好好听我的话。
听到没有?”
姜浔深陷的眼尾现出一抹湿润的红,那样的色调跟他现在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太过违和。所以,姜浔强忍着,把头更深地埋进田云逐温热的发丝里,像埋进一团柔软的云雾,让阴影把他的脸卷进更深的黑暗里。
他的心口也扩散出一小圈湿意。田云逐紧紧被他搂在身边,没再动作。姜浔以为他太虚弱,坚持不住又睡了过去。
是自己忍不住拉着刚刚苏醒的人说得太多,也没有非要听到田云逐的回答,于是姜浔也一动不动,让怀里的人睡得更安稳一些。
没想到,又过了一会儿,田云逐竟然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轻柔又坚定。
姜浔的瞳孔微微睁大,心脏震颤,又稳稳落下。
*
“田云逐,我联系你妈妈了。”
田云逐无声无息地流了一会儿眼泪,听到这句,泪腺的失控才彻底收住了。
姜浔也重新抬起头,目光坚定,只有尾音还能让人稍稍把握住一些刚才的缱绻轻柔,
“她赶过来稍微费些时间,大概明天能到。”
“嗯,我知道了。”
“怪我吗?没跟你商量。”
姜浔抱他抱得太紧,田云逐很吃力地摇了摇头,
“你是为我好。
其实我都知道,我妈那个性格,不可能放任我自己在外边待这么久。我知道是你一直在背后帮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一定很难。能额外拥有这么多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是我赚到了……”
“我跟你妈妈保证让你全须全尾地去做手术,可我没做到。
你赶紧好起来,别让我太难堪。”
姜浔把冰凉的嘴唇贴在田云逐的手背上,听到田云逐声音很低地说了一个字:
“好。”
“等你妈妈到了,我们可能不能再像现在这样,”
姜浔没再继续往下说,田云逐却再清楚不过他的意思。
“你坚强点儿,好好配合,听她的安排。”
“浔哥,我写了一封信,给我妈的,在枕头底下。等她明天到了,要是我正式开始治疗不方便,麻烦你替我交给她。”
“好。
别担心,一切有我。你来这儿的事
,还有我们的事,我来跟她解释。不管你妈妈态度如何,我们还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变。”
“嗯。”
“田云逐,你记住,我不管手术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几,也不管他们要花多长时间治好你。我只信你。”
我信你漂漂亮亮枝繁叶茂地回来,扎根在我身边。
姜浔自顾自地说着,渐渐记不清田云逐究竟有没有再给出回应。
他从没想过,高度紧绷的精神在如释重负之后,席卷全身的竟然是精疲力竭。
他想把田云逐搂得更紧一些,想撩起他的刘海,看他的水蒙蒙的眼睛,想亲吻他被泪水浸得苦涩的嘴巴。可是,他竟然连抬一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先于虚弱的田云逐一步,呼吸沉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要开始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