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姜浔斩钉截铁地开口拒绝了田云逐。
那声音气势强硬,冲破零下十几度的静谧,又坠落下去,陷进深不见底的积雪里。
深吸了一口气,姜浔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忘了控制表情和语气。手心儿泛起湿腻,在方向盘上有些打滑。姜浔目视前方,喉头滚动着,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田云逐,这是去救人,不是出去玩儿。
山里什么条件你根本想象不到,一般人都吃不消的地方,更别说你……
一旦忙起来,我根本不可能顾得上你。”
姜浔再一次极力压低越来越高的声音,向右猛打方向盘,把车泊停在公寓楼底下。
田云逐本来就没报太大希望,也预料到姜浔可能会生气,所以就算被凶了也没怎么害怕,表现得一脸平静。
反倒是姜浔似乎比田云逐本人更纠结这个问题。车停好了,他仍旧紧握着方向盘,僵着脊背,没有下车的意思。搞得田云逐坐在旁边也不太敢动。
“听话,在家等着。”
“等着你的药,我很快回来。”
姜浔始终没看他,好像在对着空气说话:
“你要是想去,以后我单独带你去。”
“嗯。”
“嗯。”
姜浔也对他嗯了一声。
田云逐单方面以为,这一个嗯字,彻底宣告了这个话题的结束。他一下就释然了,连忙解开安全带,背好背包自己先下了车。
姜浔的脚步却没像从前那样,很快从身后响起,再超越他,向前引领他。
田云逐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姜浔仍然坐在驾驶室里,只降下大半车窗,半眯着眼睛看过来。仅靠一个坚挺的脊背,抵挡住身后漫无边际,铺天盖地的阴暗冷寂。他的目光却比漠河的长夜更深邃,隔着暂时休止的风雪和几米的距离,让田云逐忘了呼吸。
这个目光意味不明,似曾相识,混杂着心安与惊痛,田云逐恍惚又回到了初到漠河的那个晚上。
他抠了抠手指,让自己清醒过来,这才转身走回车子旁边,稍稍弯下腰来,
“浔哥,你不回去拿装备什么的?还有姜奶奶……”
“不用,车里有备用装备。等回去你替我跟奶奶说一声,就说我跟登山队进山了,她就能明白。”
“好,知道了。”
“没事儿了,上去吧”
田云逐站着不动,奶黄色的面包羽绒服是沉沉四野中唯一的一抹柔软温暖,掩盖住他隐藏在平静表象下的脆弱。
暖意穿透姜浔烟灰色的眼眸,一路灌进心底,驱散开了一些盘踞在那里的不安。姜浔还是点燃了一根烟,抵抗这股诱人至深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