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一声令人心颤的摔门声之后,夜晚陷入了惶惶然的寂静。
口不择言地吐出了很多心里话,田云逐却远远没能畅快起来,反而喘息着吞掉了更多的苦涩。等到回神的时候,极度透支的身体已经没有剩余的体力和勇气支撑自己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姜浔这一走,连同田云逐的根一起挖走了,于是他只能晃晃荡荡,软倒在身后的木床上。玻璃窗透出的那方阴霾的天空,侵略性极强,只一眼就把视野和空落落的心都染透了。心字成灰,也不过如此了吧,田云逐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当当当。”
以一个并不舒展的姿势手脚冰凉地睡着的田云逐,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率先苏醒的是心底最真实的渴望。他心头一颤,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漉漉的。
“浔哥?”
“小逐啊,是我。”
门外传来的声音苍老又慈祥,与姜浔总是凶巴巴的口吻有着天壤之别。
“奶奶……”
“小逐啊,该吃午饭了。你好点没啊?听奶奶的话,起来吃点东西再接着睡吧。”
田云逐不想吃,也不想开口,更不知道出去之后该怎么面对姜浔。姜浔生气了,而且到现在都根本没打算原谅自己。可是他没办法让一个病弱的老人因为自己的反常跟着心焦着急。
他用手指把床单扣得皱巴巴的,
“好,奶奶,我这就出去。”
没有心力收拾自己,田云逐穿着皱巴巴的睡衣慢慢开门走了出去。
开启的房门外,姜奶奶正等在那里。可是除了姜奶奶以外,客厅里空无一人。闭塞的空间,从未有过的空空荡荡。
“奶奶,浔哥不在?”
“浔子啊,他早早准备好午饭就出去了。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走得挺急的,可能是外边有什么事,也没来得及细问。
来,小逐,还站着做什么,坐下吃饭。”
不知是田云逐脸色太苍白,还是姜浔特意嘱咐过什么,姜奶奶细致入微,就像在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孩子。
“浔子他这个人打小就特别有主意,话又不多。出门之前他既然没特别交代什么,我估摸着一会儿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咱们吃咱们自己的,甭等他。”
田云逐食不知味地陪姜奶奶吃了午餐,又被老人家催促着一个人回房间躺下了。
眼看着一整个下午就要过去了,仍然不见姜浔的影子,反而是张大夫又上门给田云逐吊上了水。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田云逐被姜奶奶恪尽职守地投喂了晚餐,获得了足够多的睡眠,输进去的药水也开始慢慢发挥效力,身体终于渐渐有了力气。
四下安静得过了头,在肉体上施加折磨的病症越是得到遏制,害怕面对的不安和后悔就越是肆无忌惮滋长蔓延。
田云逐靠坐在床头,连床头的台灯都没顾得开。他闭着眼睛,呼吸轻缓均匀,看起来定力十足。实际上四周任何一个细微的响动,都惹得那些上翘的睫毛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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